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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鞓带的玉带板都碎了边, 幸好玉带板都是镶金的,没有摔碎。
    弄坏了别人的东西, 她拿着那鞓带,怪不好意思的:“这这这…这纯属意外,我赔给你。”
    “主子,二皇子这就到了。”
    同一时间,栖桐走进来报信, 就见自己主子衣衫不整,系腰的鞓带还被那岳府小姐拿在手里。
    栖桐忍不住瞠目,快步走了进来,高声斥道:“你在做什么?”
    此情此景,康子晋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哭笑不得。
    他一手压住外袍,一手接过鞓带,低声斥道:“好个没羞没躁的,还不闭眼?”
    “哦。”
    岳清嘉乖乖闭眼,嘴里还小小声辩驳:“又不是没穿衣服,里面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也没看着半两肉,怕什么。”
    扣好鞓带后,康子晋额侧的筋节隐隐跳动,他指着门口,对岳清嘉道:“出去,今后没本侯吩咐,不许你进内室。”
    栖桐护主心切,等岳清嘉出去后,立马建议道:“主子,这岳小姐真是令人开眼,这般女登徒子行径,手段真是越发不顾面子,主子差点就让她给玷污了。”
    “——要依属下之见,还是莫让此女留在身侧,岳大人之事可查,若与七皇子相关,便酌情插手,若无相关,便不理这额外的事,您觉得呢?”
    栖桐极力游说,都把话分析得这么透彻、说得这么直白了。
    在他目光灼灼的期盼下,康子晋莫名拉不下面子来,便颔首,默认了。
    栖桐欢欢喜喜领了命,准备出去打发女登徒子的时候,康子晋蓦地出声,喊住了他。
    栖桐站定:“主子还有何吩咐?”
    康子晋以拳抵唇,清咳了一声:“等她今日下值的时候,你再与她说,事情查了这么久,在府里多做一日的活,她不亏。”
    想了想,又吩咐道:“让她去妙姐儿院里,致弟在时,不准她出妙姐儿的院子。”
    *
    片刻后,康子晋将梁致迎了入书房。
    梁致笑道:“许久未讨教表兄棋艺,不知今日,可有幸与表兄切磋一盘?”
    康子晋自然应了:“乐意奉陪。”
    棋盘摆定,二人这一局手谈,用时极久。
    且康子晋发现,梁致的下棋风格,明显与之前大有不同。
    由温吞式的稳扎稳打,变为了其势凌厉的下法。
    探棋之余,亦会主动出击,该博的时候,绝不手软。
    局到中途,康子晋冲梁致扬了扬眉,梁致回了个稳操胜算的微笑。
    静谧无比的一局厮杀,二人皆是不留余地,斗了个酣畅淋漓。
    片刻后,胜负分落。
    梁致摊了下右手,微笑道:“承让。”
    ‘叮’的一声,康子晋将手中棋子弹入棋盅。
    他噙着笑,一语双关地调侃道:“致弟棋艺精进如斯,莫不是这段时间卧病在府中,潜心研究过这布局之道?”
    梁致则正色道:“今日来,是想与表兄说几句话,说几句肺腑之言,还望表兄认真考虑。”
    康子晋半笑不笑地,态度并非特别正经,他笑言:“致弟但说无妨。”
    梁致攥起手来,面容恳切:“我欲理事,想请表兄助我。”
    他感悟颇多:“这许多年来,我一直浑浑噩噩地,活在母后的阴影中,听她指使、受她操纵,从前,我只知一味依从母后,我固然想护着她、护着皇姐,可我却不知,要护住我想护住的人,必然得自己强大起来,掌控一切,与人斗、与天斗。”
    “——母后她识人不慧,颇有些、有些大愚不灵,才会受臣子所挟,造成今日这般局面。”
    “——况七皇弟回宫后,父皇便对他多有偏心…”
    说起此事,梁致眉间难掩落寞。
    父皇虽与母后情份日渐淡漠,但曾经也是对他百般疼爱,甚至亲自提点过他为君之道,教他如何驭吏治世,告知他何为海晏河清,天下安顺。
    可自打七皇弟回宫,且母后被指,有戕害七皇弟生母之嫌后,父皇对他,也冷淡了许多。
    尤其是有了七皇弟的对照,他明显能感觉到,父皇对他,再没了从前的期翼与关怀…
    康子晋摒声听了这一大段后,眉宇含笑地审视着梁致:“致弟为何突然这般感悟?”
    梁致面容哀怆,又似有剜心之痛在体内冲激,他颤声道:“表兄,我昨日见了月儿,我、我委实放不下她,若让我看着她另择婿而嫁,我极有可能…会疯魔。”
    听他说罢,康子晋的声音冷了下来:“所以,致弟是为了女子,才生出这许多感悟来?”
    梁致沉思片刻,郑重答道:“不止是为了月儿,身为皇家子弟,本就该争、该斗,若一味触事面墙、或任人摆布,日后会是何等下场,我亦心中有数,若不想任人宰割,我需要做的,是舵舟之士。”
    约莫有近一盏茶的时间,康子晋都没有说话。
    就在空气险些僵凝到化不开的时候,府外传来马儿的高声嘶鸣,以及下人惊慌的叫声。
    康子晋心内莫名失重般跳了下,他走到支摘窗边,扬声问道:“何事吵闹?”
    几息后,栖桐的声音传了上来:“主子,是那岳小姐坠马了。”
    就在梁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康子晋竟一弯身,就势从支摘窗口跃了下去,且稳稳当当落了地,再疾风一般出了居院。
    博安府门口,祝金旋身上马,他竭力拉住缰绳,愣是把马调了个向,那健壮的马蹄才没有踏到岳清嘉身上。
    康宛妙吓得眉毛高耸,急忙就要去把躺在地上的岳清嘉给拉起来。
    岳清嘉脸色痛得发白,她伸出左手,去制止康宛妙:“别、别拉我,我好像动不了。”
    康宛妙紧张地蹲了下去:“你没事罢?你别吓我。”
    岳清嘉哭丧着脸,大嚎起来:“完蛋了,我可能是瘫痪了,还是半身不遂?我这右手也好像骨折了,神呐,我是不是下半辈子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了?天呐多洗爹,我为什么这么惨!”
    康宛妙本来就慌得不行,这下见她嚎得大声,便也极度无措起来,猛女落泪:“是啊你好惨,怎么办?都怪我…”
    康子晋赶到时,见到的,就是二女几乎抱头痛哭的场面。
    见了康子晋,康宛妙如遇救兵:“兄长你来了,你快瞧瞧,她是不是瘫了?”
    康子晋阴沉着脸,剜了康宛妙一眼:“闭嘴。”
    他再看四周:“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府医过来?”
    一句闭嘴,让躺在地上的人也缩着脖子,不敢继续哭。
    康子晋俯视着不敢动弹的岳清嘉,见她瘪着嘴小声抽噎,眼泪把两侧的鬓角都给濡湿了,模样实在让人生怜。
    他压着唇角,心里躁意十足:“想哭就哭罢,没说让你也闭嘴。”
    偏生人家还不领情,抽抽噎噎地:“不、不行,我是铿锵玫瑰,我要坚强。”
    说是这么说,那眼角的泪却流得更欢实了,还翻着眼珠子去和他对视:“好歹主仆一场,我要是治不好了,侯爷可千万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一定一定,要把我爹爹给救出来。”
    康子晋皱了下眉,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就见梁致也到了府门口,且眼色惊疑地看着地上的姑娘:“岳小姐?”
    “咦?二皇子?”
    岳清嘉激动起来,向梁致挥了挥算是行动自如的左手:“二皇子,我——”
    “闭嘴,再说话,就把你扔在这处。”
    康子晋声音冷厉地阻断她。
    刚好府医匆匆忙忙地提着药箱过来了,听到消息的宋氏也赶了过来。
    府医放下药箱,去给岳清嘉切脉。
    宋氏则没好气地点着康宛妙:“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闯祸了?”
    这事,还真跟康宛妙脱不了干系。
    是以,康宛妙倒也坦荡认错:“是我不对,她说自己惊过马,不大敢骑,我想着,这马比别的马要温驯得多,就极力撺掇她上去试一试…”
    宋氏深吸一口气:“你啊你,能不能干点好事?整天闯祸,是想把为娘给气死不成?”
    说起这个,康宛妙就不服了:“怎么没干过好事啊?娘你问问表兄,我昨天是不是帮了他?”
    梁致滞了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恰好地上的人惨嚎一嗓子,呼起痛来,把三人的注意力都给转移了过去。
    梁致掩了掩唇,清咳一声,顺势去问府医:“伤势如何?”
    岳清嘉之所以会嚎,是因为府医方才在给她查看伤势的时候,难免碰了下她的右臂。
    在岳清嘉哇哇乱叫间,府医被康子晋突刺的目光给盯得心里一耸,硬着头皮答道:“右手腕部骨折了,其它的…目前以脉相来看,当是无甚大碍。”
    康宛妙不信:“只有骨折吗?那她怎么动都动不了?”
    府医面部抽搐:“咳、应当、应当是因为摔痛了,或是后背有些淤青,姑娘家大都娇弱,一时疼痛得无法动弹,也是有的。”
    康子晋抛出关键问题:“是否得即刻接骨?”
    府医忙不迭点头:“侯爷所言不差,此事耽误不得,需得尽快安排才是。”
    岳清嘉脸色‘唰’地一下,白得更彻底了,看起来,就跟博物馆在逃大卫似的。
    她吓得牙齿都在打嗑:“接、接骨?”
    康宛妙打小一路皮到大,也是受过接骨摧残的,那份痛,真是死都忘不了。
    她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安慰岳清嘉:“你、你、你别怕,这接骨好快的,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康宛妙指了指自己的丫鬟:“你们俩,快、快把人抬到我院子里去。”
    宋氏见状心下一动,她制止道:“丫鬟能有几两力气?中途要是把人给摔了,岂不又给岳姑娘添了伤?”
    说完,宋氏还给康宛妙使了个眼色。
    可宋氏忘了,自己这个女儿,哪里是什么看得懂眼色的人。
    就见康宛妙恍然大悟,接着立马去撸袖:“也对,她们力气小,那我来抱罢,我力气可大了。”
    宋氏眼前一黑。
    康宛妙两袖往上一抻,扎了个马步,勾着腰,就要去抱岳清嘉。
    临要下手时犯了难,她和岳清嘉打着商量:“要不,你左手把着右手?不然碰到了很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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