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房间内的光线就消失地无影无踪,陷入一片黑暗。
储物间的门被关上了。
清瑶急忙摸着黑跑到门边,拉了拉,锁住了。
她尝试着敲门喊顾连铭,没有回应。
周围静得可怕,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这件储藏室位于别墅后面,堆得都是些杂物,因此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她不停地拍打着门,可是始终没有人给她开门。
直到手拍得疼了,声音也喊哑了,清瑶才靠着墙慢慢坐下来。
屈起双腿,把脸埋进臂弯里。
她想,等爷爷和叔叔回家了,就会来找她的。
于是,她在黑暗中静静地等。
顾爷爷在发现她不见了之后急得不得了,顾连铭也因此被吓到了,怎么也不敢告诉他们清瑶被他关在了储物间。
南方的冬夜很冷,清瑶身体越缩越小,紧紧抱住自己。
很冷,很黑。
很饿,很害怕。
记忆的最后,是顾谨深推开了储物间的门,站在光的入口。
她扑进顾叔叔的怀里。
咬着唇,不哭,也不说话。
“为什么会在这里?”
“别怕。”
“叔叔会为你撑腰。”
那天,顾连铭挨了顾谨深的一顿狠训,直到深夜顾连铭的哭声也没停下来。
-
从马场回来已时近傍晚。
暮色四合,夜空中只有稀疏一两点星。
因为白天的不愉快,顾连铭整个人都恹恹的,坐在前座副驾驶默不作声。
清瑶和顾谨深坐在后座,也没有打破这份安静。
抵达南湾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了。
顾连铭低垂着头,留下一句“要去复习功课”后,就急急忙忙跑进了别墅,飞速消失在顾谨深的视线里。
“叔叔今天留在南湾吗?”
“不了,明天早上还有个宣传会需要出席。”
清瑶稍稍失落,走到门口,又回头。
“叔叔什么时候再有空?”
顾谨深笑了声,“还想去骑马?”
其实清瑶是想问他什么时候不忙了能回南湾住,但显然顾谨深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今天没玩够还想再去。
“尽量抽空再带你去玩。”
“但是年底之前,应该会很忙。”
清瑶默了默。
十二月底她在淮城音乐厅有演出,而且是和著名小提琴家董思良同台演奏。
她很希望顾叔叔能来看她的演出。
清瑶问,“那12月底呢,还会忙吗?”
“不一定。”
顾谨深见她唇角向下抿着,又说,“再看吧,我尽量。”
“好的,那叔叔…我先进去了。”
清瑶上楼之后没有回卧室,而是去了琴房练琴。音乐会将近,她除了在学校的练习之外,回家之后还会练习几个小时。
音乐会上和董思良合奏的曲子是舒伯特的《小夜曲》,每一个音符中都流露出舒伯特对心爱之人的深情倾诉。
像是一封情书。
曲子在拉奏到第二段的时候,清瑶略略抬眼,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楼下庭院里,顾谨深还未离开。
浓重夜色里,他倚在车边,目光看向她这里。
她的心乱了一下。
南湾湖吹来温柔的夜风,暖黄色路灯将顾谨深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里风声静谧,只留琴声像在诉说什么。
情书吗?
现在的这封情书,是拉给顾叔叔听的。
第十六章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清瑶停下弓,将大提琴放在了一边。
她走到窗口打开窗户,靠在窗户的边沿,对着车旁的男人笑弯了眼睛。
“叔叔,好听吗?”
“好听。”
“是不是好听到让叔叔不想回泊港公馆了。”
他温和一笑:“嗯。”
“那叔叔别回去了吧,陪我去吃夜宵,我饿了。”
“想吃什么?”
“三中附近的那条小尾街,有家面馆的面超级好吃,我都好久没去吃了。”
晚上八点,街边两侧的路灯亮了起来。
小尾街的夜市开始变得热闹,约上三五好友围坐在小桌前吃个烧烤喝个啤酒,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这家小面馆清瑶高中的时候经常去吃。
这几年来老板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这会儿去小小的店面里已经爆满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空桌坐下。
小店里人声嘈杂,四方桌之间窄窄的过道时不时有人走过。
顾谨深看了眼略显年代感的桌椅和油光发亮的桌面。
站着没动。
清瑶察觉到他的迟疑,慢慢从旁边探出头,小心翼翼问:“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
“不用。”
顾谨深拉开凳子坐下。
清瑶脱了外套放在凳子上,又问:“叔叔,想吃什么面?这里要去前面点单的,我过去帮你一起点了。”
她指了指围了不少人的点单台。
“牛肉面。”
“好嘞。”
一转眼,小姑娘已经扎进了人堆。
顾谨深的目光越过层层人群,随着她的身影逡巡。
点单台人很多,有几个男人挤在她的身后,像是贴在她的后背。
他不觉蹙眉。
站起身,朝那边走去。
这时清瑶刚点好餐,一转身就看到顾谨深皱着眉走过来。
“叔叔,怎么啦?”
顾谨深恢复如常清冷:“没什么。”
“走吧。”
出餐的速度很快,没过几分钟,出餐台就在叫号了。
“63号——”
清瑶看了眼手里的号码牌,“叔叔,我去拿。”
她刚想起身,手里的号码牌就被一双修长的手抽走了。
“我去。”
“你坐着。”
她眨眨眼,看着顾谨深款步走入乌泱泱的人群里。
面馆里小桌之间隔得很近,清瑶刷着手机,隔壁桌的几个人正喝着酒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