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柔听玉笙讲完故事,想起仅见过一次面的皇上,皇上脸上确实泛着一股杀伐之气,想必是杀人无数又经年累月形成的。
蓝樱嗤之以鼻,没好语气道:“灵王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宠妾灭妻,令人生厌。”
簌柔尴尬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季然之,发现他低着头闭着眼,似是睡着了。她拉了拉蓝樱,道:“再怎么说他也是王爷,我们不要妄议灵王的事,许是他有别的难处。”
玉笙道:“灵王宠妾灭妻?我觉得未必。灵王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睿智过人,一般人的伎俩又岂能逃过他的双眼。”
蓝樱生气道:“怎么没有?听说他极其宠爱自己的侧妃,还让正妃住后院。”说着,她脸拉拢而下,又哀怜道:“她的正妃穷得都不像一位正妃,过的生活和我们一样都是精打细算。”
簌柔嘴角不由的抽搐几下,目光不安的四处游走,其实只是想观察季然之脸上的表情,她呵呵干笑说:“蓝大夫一身正气。”又瞥见季然之蓦然抬眸看她,她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窘得低下头低声道:“或许不是灵王不给银子给灵王妃,而是灵王妃她不愿意要,也不屑要呢?”
玉笙又道:“多数男子对自己喜爱的女子更为好一些,想必灵王也是。但以灵王的为人,不像是会做宠妾灭妻这样的事。。”
蓝樱道:“谁懂呢,男人见色忘义多的是,只要后宅女人轻轻一挑唆,男人就猪油蒙心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凌白嘴角抽了抽,起身回了马车。
玉笙也起身,道:“蓝大夫也同为男子,想必应是深有体会。”说着便也回了马车。
蓝樱看着簌柔,道:“雷大夫,我们一起回那边的马车睡吧?”
簌柔知道季然之不知道自己是灵王妃,可刚刚那些话谈下来,她心中有鬼,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季然之,便到:“好。”
起身的时候,却听见身旁的季然之悠悠开口道:“雷大夫今夜睡我的马车罢。”
簌柔明白他的意思,便说:“我没事,我还是同蓝樱去那边睡。”
两人走出四五步远,季然之才又开口,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道:“你们两个去我的马车睡罢。”
簌柔回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季然之,因为她隐约觉得季然之有些洁癖,不喜他人碰自己,没想到他能同意蓝樱睡他的马车,便拒绝道:“不用了,我和蓝大夫同凌白大夫他们半个多月,已经熟悉得很。。”
季然之从喉咙处压抑道:“好。”
没想簌柔和蓝樱刚上马车,凌白便道,:“雷大夫,今夜只能委屈你去你朋友那边睡一晚,这马车放下帘子后,只够叁人睡了。”
蓝樱跳脚,声音微大道:“雷大夫和我挤一处。”
玉笙道:“四人睡一辆马车确实拥挤不堪,我到马车外将就一晚吧。”
簌柔拍了拍蓝樱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又急忙说:“玉笙,你们也累一天了,我到另外一辆马车睡吧。”
蓝樱想阻止,玉笙又道:“蓝大夫,我们都同为男子,雷大夫他能有什么事?再说,有龙阳之好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簌柔汗颜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玉笙,谁有龙阳之好?”
玉笙一脸暧昧道:“雷大夫和自己那位朋友…,我明白的。我也并非迂腐之人。”
簌柔闻言想原地自燃。
蓝樱道:“玉大夫乱说什么话,雷大夫她………”
簌柔又抢话拍了拍蓝樱的肩膀,安慰道:“好啦,蓝大夫,我去那边马车睡吧,我没事。”
簌柔又走到季然之面前,呆立着,手足无措,白皙的脸憋成猪肝色,她看着季然之被火光照亮的眼里明净如清波,像是漾开的一圈圈波纹,道:“那边马车太小了。”
季然之笑了笑,说:“嗯,你上去睡罢。”
簌柔上了车,撩起窗帘向外看去,外面火光闪跃,季然之正和邢寒坐在火堆旁。
季然之抬起眼眸疑惑看她,眼里有微亮的火苗在跳动,像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极是璀璨。
簌柔朝他笑了笑,道了声“晚安”,季然之又朝簌柔温柔一笑,她才又慢慢放下窗帘,心满意足的睡去。
半夜子时刚过,不远处各个山上却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如丧考妣的抽泣声,哭声呕心抽肠、凄入肝脾。
正靠着树睡的邢寒欲起身去察看,季然之道:“坐下。”
凌白随后也出来,看了一眼季然之,见季然之示意他回马车去,又上了马车。蓝樱欲下马车看看簌柔,凌白道:“雷大夫睡得香着呢,这会过去把他吵醒了,只不过是几声远处的哭叫声,有什么好担心的。”
“万一雷大夫害怕呢?”
“那边两位武功这么高,没人伤害得了他,雷大夫又不是女子,怕什么?”
簌柔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拉起车帘,眼睛半闭半开,沙哑低喃道:“季然之。”
季然之起身走到马车窗外,温柔道,:“我在,睡吧。”
簌柔从车窗里伸出手抓摸了一下他白透的脸,嘟喃道:“好吵,不过你在就好。”说完又躺下睡了。
季然之看她如此,心底某处柔软了几分,道:“睡罢。”
邢寒看着眼前总时不时露出一脸温柔的门主,他想起门主从老夫人手里接任归元门时才九岁,各阁元老看门主年纪小,便倚老卖老,什么事都要和门主顶撞上叁分。更有甚者说只认有能力者为门主,不管他是否是前门主的孩子。
于是便接二连叁的有人向门主发起挑战,欲打败门主夺得归元门。
一开始只是一人与门主决斗,门主总能轻易获胜。后慢慢的各阁内的人发现九岁的门主小小年纪就功夫了得,于是怕门主再大些后报复他们,便暗中商量起杀害门主的事。
有天夜里,门主从方丈寺归来时,那些人便齐齐将九岁的门主围住。老夫人却是坐在一旁喝着茶,谁也不帮,谁也不劝。既而又对门主道:“我虽为你的母亲,这归元门是你父亲留下给你的,如今我帮你守到九岁,那往后能不能留得住你父亲为你创下的归元门,皆是看你的能力。若是今日你死在他们手上,也是你命中该绝。”
数十人便杀气腾腾齐齐提剑而上,欲要置门主于死地。门主本不想杀他们,欲叫老夫人劝说他们颐养天年,可老夫人那一番话下来,最后又充耳不闻,任他们打得你死我亡。
门主无奈,便与他们斗了一天,最后双双挑断他们的手脚筋,以示众人,若敢再犯,杀无赦。后又在门内让众人服下他专门炼制的无极药。无极药为蚀骨药丸,每月服一次解药,若是不及时服药,便会骨痛萎缩而亡。
邢寒在门主脸上看到最多的就是门主那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也从未看见过门主对老夫人露出过温柔的一面。
第二天天亮时,蓝樱又赶紧下马车,一副觉得自家女儿要被坏人拐跑的急迫样,却没想簌柔还未醒,她不忍吵醒簌柔,又自顾的回了马车上。
两辆马车又摇摇晃晃的朝着邺城方向驶去。
簌柔一直睡到午时才醒,睁开眼时,看见季然之坐在外面眼含笑意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尴尬得不敢看他,侧过脸小声道:“对不起,我太困了。”
季然之笑道:“桌上有点心和水。”
簌柔吃饱后,又支支吾吾问,“明天到了邺城,我想在外面等你,可以吗?”
“为何到了邺城又不进去?不是说要治疫吗?”
簌柔期期艾艾,脸上尽是难言之隐,道:“额,我怕幽灵,不想进去。”
“放心罢,我们那么多人,你会无事的。反而你一人呆在城外更危险。”
簌柔哭笑不得,她要怎么说才能让季然之明白她不想进城呢?只好无奈咬着唇道:“反正我不是很想进去,你可不可以留外面赶马车的人陪我在城外等着。”她的话里仿若带着一股娇嗔,脸上还泛着红光。
季然之眉眼弯起,笑道:“那你放心你的同伴们进去吗?”
簌柔撇着嘴,于是又闪烁其辞道:“不知皇上和灵王会呆在邺城到什么时候?我们这样过去会不会冲撞了圣上?是不是最好等圣上一行人走了再进城?”
季然之笑道:“圣上不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