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闹得不可开交,伤透了他们的心,与秦止水和好后,她有些羞于去桑榆湾。
男人从未要求过,而且一直陪着她,很少回家。
眼下发展成了长辈们亲自登门。
真是越想越汗颜。
方唐快步向前,想要去搀扶拄着拐杖的老人,却被秦可观抢先一步。
“爷爷!”
他笑容灿烂,“你怎么过来了,还带着叔叔婶婶一起,是不是馋小唐的手艺啦?”
老爷子扬起拐杖,轻轻挥向他小腿:“你一边去,别挡道。”
秦可观脸色耷拉下来,哼哼唧唧:“为什么不受宠的总是我?”
雪知黎毫不客气,抬手赏他一个爆栗,笑着解释:“因为你眼睛看着很大,却没有力和劲。”
被骂没眼力劲,秦可观自然不服。
他弯腰低头,凑到雪知黎面前,气势十足:“真没有还是假没有?你擦亮眼睛,仔细看!”
于是,两人面对面,眼对眼,本意是要挤兑争辩,没过一会却悄然无声。
大伙见了,会心一笑。
方唐走到老爷子跟前,伸手搀住对方胳膊,心中万般情绪最终只化为一声恭恭敬敬地——秦老先生。
这一声,带着深刻的记忆,也饱含浓烈的懊悔。
她犹记得最后一次去桑榆湾,老爷子质问,方小姐以什么身份为那混账求情?
当时窗外大雨如注。
当时楼上躺着被雪知黎一闷棍敲得行走都困难的秦止水。
她内心分明害怕、不舍,却依然倔强冷硬,喊出一句秦老先生,表明身份立场,随后抛出一段冠冕堂皇的话,大步离去。
如果能够重来……
“秦老先生。”
她再喊了一遍,随即抬眸迎上老人目光,神情坚定:“我是秦止水的女朋友,方唐。”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笑起来。
曲曲折折,终于事成。
老爷子眼底流露出一丝欣慰,嘴上却说:“既然是小水女朋友,怎么不到家里来玩?”
“我——”
“既然是小水女朋友,喊什么秦老先生,爷爷都不会了?”
“……”转折有些快,方唐一时呆愣。
“老爷子、秦先生、秦夫人,快屋里坐。”方文华迅速接腔,笑呵呵地解释道,“糖糖早就想去看望你们,奈何我琐事缠身,绊住了她。原本打算安定下来后一块去,不料你们先来了,实在惭愧!”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变得轻松、热络。
大家相互问好,彼此礼让,无丝毫斤斤计较,更无丝毫不快。
方唐顿时百感交集,原来有个长辈适时为自己张罗、周旋的感觉,是这么愉快美好。
以前,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结婚,更没想过夫家、娘家能齐聚一堂,和乐融融。
现在,出乎意料的幸福摆在眼前。
她愣愣地看着,高兴得想哭。
秦止水走过来,伸手捏她粉嫩脸颊,低笑道:“傻媳妇,带你去见公婆。”
她瘪了瘪嘴,不高兴:“你说谁傻?”
男人笑意更甚,一本正经地自黑自救:“你是谁媳妇,谁就是傻。”
“噗呲——”
方唐忍不住笑出声。
傻媳妇居然还可以这么解读,真是难为秦先生了。
她心满意足,主动牵了他的手,走向正在喝茶的秦父秦母。
许久不见,秦振西依旧,但周沁茹清减憔悴了许多,今日阳光和暖,她却穿了一件羊绒大衣,双手捧着热水杯,显然是怕冷。
方唐看得心底一惊,一声“妈”脱口而出,语气焦急。
“诶!”
周沁茹笑眯眯地应下,接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缎面红包,“糖糖,这是妈给你的见面礼。”
方唐:“……”
她直接傻掉。
这算怎么回事?
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婆媳的熟人,哪还有什么见面礼?
秦止水嘴角微勾,抬手揉她脑袋:“快接着,这个红包,妈准备了很多年,总算等到我有女朋友。”
女朋友。
原来是婆婆给儿子女友的见面礼。
之前,她一步到位,第一次出现在秦家就是儿媳妇的身份,省掉了女朋友阶段。
现在破镜重圆。
婆婆直接把她当新人对待,这是不咎过往的意思,更是莫大的疼爱。
她感动到无以复加,双眸亮晶晶的,隐有泪光涌动,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
“谢谢妈,但这个礼物我现在不能接,等我去了桑榆湾——”
“糖糖,接着。”秦振西突然答话,“今天收你妈的礼,赶明儿去了家里,再收我的。”
“爸。”秦止水心如明镜,毫不留情地戳穿,“你此刻,身上没带给我女友的礼物?”
“……”确实没有,来之前没人提这事。
尴尬了!
他求助性地看向妻子,盼着对方还有一份礼物。
周沁茹微微一笑:“你看我做什么?”
秦振西:“!”
见此场景,方唐迅速出声:“爸爸说得对。”
话落,她接下红包,并挨着周沁茹坐下,关心对方的身体状况。
满堂温馨欢喜。
没过多久,司衡和辛晖带着一帮兄弟过来,说要帮嫂子摘水果,讨糖吃,讨酒喝。
场面越来越热闹,客厅里坐不下,方文华有些发愁,秦止水大包大揽,备好饭菜,并把酒席安排到了屋后果园。
于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坐下树下吃吃笑笑,谈天说地。
酒过三巡,一人突然站起,端着酒杯踉踉跄跄地晃到方唐面前。
“嫂子。”
他指着自己的脸,问,“你还记得我不?”
方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反倒是雪知黎,一眼把人给认出。
“你不就是上次在绘声绘色撞到糖糖的那个醉汉吗?”说着,她又摇头,“不对,你是醉汉的兄弟,道歉那位。”
“对,嗝!”他打了个酒嗝,笑道:“是我。”
“袁……”经过提醒,方唐终于想起,“你是袁从……”
“没错,袁从齐。”
他开怀大笑,“嫂子记性真好,但肯定还不知道,我是你和水老大的半个媒人。”
方唐有些困惑:“媒人?”
袁从齐:“是啊,那天晚上,我离开绘声绘色后,立刻去了魁耀,你猜怎么着,刚好碰到老大在相——”
不等他说完,辛晖一声急喝:“袁大头!喝高了别在嫂子面前胡言乱语,当心秦总抽你。”
这时,秦止水反应过来,袁从齐要说的是夜店相亲。
相亲一事,他压根儿没当回事,也没放在心上,以至于没有跟方唐说。
现在要是被抖出来,经过别人的嘴……
那么,大概要打地铺。
思及此,他赶紧拉住方唐的手,神色凝重:“糖糖,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借一步说话。”
“好。”方唐迅速应下。
袁从齐见她要走,急急忙忙喊:“嫂子,老大是真心爱你,相亲百次,坐怀不乱。我一说你在绘声绘色,他立刻就乱了。”
相亲百次,坐怀不乱。
这八个字简直平地一声惊雷,惊掉在座许多双筷子。
方唐目光幽幽,盯着秦止水,一字一句连续发问:“你相亲?你让人坐怀里?百次?”
男人连忙解释:“没有百次,更没有让人坐怀里。”
“哼!”
她瞪他一眼,语气有些泛酸,“那相亲是真的咯。”
秦止水:“……”
无从否认,却另有隐情,但老爷子和爸妈在场,又不便尽数摊开。
他只得满脸堆笑,低声安抚女友:“相亲是我逃避爷爷惩罚的权宜之计,回头跟你细说。”
逃避惩罚。
方唐听罢眉头一皱,不由地想起老爷子罚人的严厉劲。
下手狠,且不容任何人求情。
秦止水自称强取豪夺,揽下离婚所有责任。紧接着,又爆出他欺骗家里,暗暗搞事业的陈年往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老爷子怎么可能轻易饶恕?
少说也要把人关到诚心悔过,放下事业,放下感情执念,身体康复。
可秦止水很快被放出来。
敢情是借着相亲的名义?
方唐嘴角一抽,有些哭笑不得。
说来说去,皆因自己而起。如果能够早一点觉悟,答应重新开始,哪还有这么多事?
“呵——”
她颇为自嘲的轻笑一声。
秦止水心里咯噔一下,只觉解释刻不容缓。
顾不得什么时机、场合,他凑到方唐耳边,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答应相亲,一是为了躲罚,二是宽妈的心,给她一个盼头。”
“嗯。”方唐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秦先生老大不小,问题多多,答应相亲开始一段新恋情,的确是解决诸多矛盾的一大利器。”
“相亲不为新恋情。”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神情颇为可怜巴巴,“糖糖,你再打翻醋坛子,我就要被淹死了。”
被醋淹死……
她觉得有趣,睨他一眼,随即毫无征兆地站起。
彼时,众人屏气凝神,密切关注这边动静,只见方唐微微一笑,嗓音清脆带着几分俏皮。
“我男朋友年纪大了,总是催结婚,这次方法有点过,必须立刻治一治。大家慢慢吃,不用在意我们。”
话落,她一把攒住秦止水的手,在亲朋好友的笑闹打趣中迅速离席。
男人反应不及,只一味跟着方唐,被她牵着跑。
清风迎面吹来,太阳缓缓西沉,两人影子连成一块,在果实累累的棠梨树下奔跑。
“糖糖。”
秦止水声音含笑,忽然提速跑到方唐前面几步,等她依着惯性,径直撞入怀里。
撞进来,就别想再溜。
他亲昵地搂着她,问:“不生气了?”
方唐骄哼一声:“谁说我不生气,我今天一定要治你。”
闻言,男人低了头,吹起她额前刘海,一字一句道:“只要还是你的狗,怎么治,我都可。”
“那——”
她看一眼太阳,随即伸手捏住他耳朵,语气颇为凶狠,“得先把你这只狗带到民政局,套一根我的绳子,盖上官印,然后牵回家,合理合法地治。”
民政局?!
秦止水怔愣两秒,随即喜上眉梢,一把抱起方唐:“去盖印,赶在日落之前,今晚就让你合理合法地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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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此完结啦,还有几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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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阮婳年少时喜欢过一个陌生男人。
阮氏濒临破产,阮父把她送到谢家联姻,对象恰好是她魂牵梦绕的人。
从此,她把他奉为光,乖巧温顺地跟在他后面,小尾巴一样。
众人嘲笑她在讨好。
男人一脸厌色:“收起你的讨好,我过敏。”
一朝醒悟,阮婳离开谢石霖时,生平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她扑在男人怀里,一双清澈透亮的杏眸水汪汪,“我是真的爱你。”
男人双手抬起又放下,声线严肃清冷:“不爱我,你会更快乐。”
阮婳蜕变归来,出现在慈善晚会上,姿态婀娜,谈笑间风情万种,再也不是昔日怯弱软绵的小尾巴。
她喝到微醺,明眸善睐,红唇醉人。
众目睽睽之下,谢石霖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嗓音发颤,“婳婳,回家好不好?我爱——”
“呕……”
阮婳直接吐他一身,笑容肆意:“谢老板,没你之后,我真的很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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