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却很是淡定,《论语》字数本就不多,上辈子教材里也选了不少句子要求背诵并默写,自己这三天就光顾着背这一本书了,从早背到晚,每句至少读二十遍,背十遍,反复背诵查漏补缺。要是还背不下来,自己干脆去灶房拿块豆腐撞死得了。
陈秀才就觉得,他这个学生身上,有种一往无前的狠劲儿。别看他身量不高,矮墩墩一团,人也和气,面上经常带笑。在陈秀才看来,这孩子若是碰上了拦路石,怕是能面不改色地劈碎踩裂这石头,继续坚定往前走。碰上这样一个人,你绝对会不知不觉地选择相信他。
沈钰则彻底找到了当年埋头苦学大杀四方的感觉,恍惚记起来山里那座独木桥,那是村里孩子去学校的必经之路,桥身是一块圆木桩子,下头是湍急的河水,一不留神踩空了就没了性命。
沈钰曾经亲眼看到一个隔壁村一个女童在雨天脚底打滑,转眼间就被翻滚的洪水吞噬,连尸体都找不到。
那时候,年纪尚小的沈钰突然就想起了沈爷爷曾经说过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他不想被挤下去淹死,就只能拼命往前走,每一步都必须走稳当了。
当年他成功了,这辈子从头再来,也一定能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沈钰当年,也是吃过不少苦的孩子啊
第18章 进步
沈钰心性之坚定,即便在天才一大把的华国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莲池镇人口基数少,读书人更少,愈发突显出沈钰的不寻常之处来。
便是陈秀才,在从沈瑾那儿问来了沈钰的时间表后,亦是倒抽一口冷气。
沈钰觉得很正常的事,比如按照上辈子的课表把自己一天的时间切割成无数份,每天严谨地按着时间表上规定的内容来做相应的事情,这本是后世的学生都习惯的事儿,这会儿沈钰拿出来修修改改再用,也就是强迫和自觉的关系。
落在陈秀才这等识货的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任谁碰上一个小孩子,不用别人管,每天按照时间表,在同样的时间做同样的事,精密的宛如一台机器,都得吓上好大一跳。
没哪家孩子这么干的!就算是人到中年的陈秀才,偶尔还会偷个懒,喝盅小酒赏会儿花啥的,沈钰这里,一切行为严格按照时间表上来。
早上醒来先晨读一刻钟,然后去山上割猪草,路上顺便把刚才读的内容背熟了,回来再复习巩固一下。接着去村口等沈瑾,一同去陈秀才那儿上课。
回家路上同样不得安宁,一路上继续回顾陈秀才讲的内容,先背熟了,回去理解再默写。先背个五十遍,背到再也忘不了为止。晚上还给自己加餐,把后头的内容预习一回,划出有疑问的地方,第二天去请教陈秀才,效率特别高。
不仅如此,沈钰还按照艾宾浩斯遗忘曲线给自己制订了复习计划,反复背诵默写,背得特别牢,底子也算扎实。
就这,沈钰还有点不满意。盖因自己看的书太少,日后做文章,须得用典。沈钰现在手上只有四书五经,其他经史子集一本都没有,家底薄就是这点不好,世家子家中藏书一大堆,又有大儒长辈教导,还能私下打听一下主考官的偏好,起点就不知比沈钰这等农家子高了多少。
沈钰自认还算个聪明人,碰上这等犹如天堑般的师资差别,内心也不由犯嘀咕。自己聪明,别人也不是蠢货,智商差不多的情况下,这等师资差距足以让双方拉开巨大的鸿沟。沈钰当然不能祈祷对手比自己笨一截,天底下没这个道理,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因此生怨便落了下乘。
唯有更努力,方能追上这等差距。
陈秀才观察了沈钰半年,发现这家伙当真没偏差半分,忍不住在心里写了个大大的服字。
不管沈钰年纪多大,他做的事情,陈秀才自己都不曾做到,这才是他的本事。
自此,陈秀才看沈钰,便有了几分待成年人的味道,不再拿他当小孩子看待。
陈恪还躺了回枪,没办法,谁让他命太苦,碰上沈钰这个变态了呢?短短半年,变态就赶上了他的学习进度,功课还比他扎实,气得陈秀才连着好几天都没给他好脸色。
要说沈钰当真是个狠人,就在这半年里,他竟然硬生生地将四书全都背了下来,不说倒背如流,也相差不远。陈秀才随便抽一句话,沈钰都能接上下一句。不仅如此,沈钰还充分向陈秀才父子展示了他的变态之处,他不仅能流利地背诵上下文,还能顺便告诉陈秀才,这句话在书本的第几页第几行,简直不能更优秀!
陈秀才眼看自己的儿子被完虐,更是恨铁不成钢:你比他多读几年书,怎么败得这么快?白吃这几年饭了!
气归气,陈秀才对沈钰更是又看重了三分,恨不得将一身才学尽数相传,倒比陈恪更像陈秀才的亲儿子了。
沈钰这人,别人待他一分好,他便想还别人五分。如今陈秀才一心为他,他便投桃报李,按照陈恪的学习进度和学习习惯,帮陈恪也做了一份作息时间表出来。
想着还有一个每天一道儿上学的沈瑾,沈钰也没藏着掖着,忽悠着沈瑾也上了贼船。
坚持了一两个月,效果极佳,就连陈秀才也发现了这两人的记忆力明显比往常提高了不少,心下又念了沈钰一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