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夫进了屋,孟瑾乔一瞥宋林家的就说:“宋婶子辛苦了,姨娘那边劳烦你说一声。”
正寻思着孟瑾乔到底闹的哪一出,宋林家的一听就得了赦,一叠声答应着就忙忙地往正屋奔去。
目送她消失,孟瑾乔一扫两个丫鬟,故意说:“我饿了。你们去厨房看有什么吃的,倒上茶,再拿些点心来。”
打发了丫鬟,她又说:“巧烟,你回去拿一件衣服,风有些凉。”
眨眼间,她把三个丫鬟支开,院子里静下来。直到这时,她才转脸看看站在一角的书童,微微一笑:“燕龙,这几年辛苦你了。”
燕龙一怔,下一瞬便红了眼,奔过来跪倒:“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燕龙是孟锦程的伴读,九岁就跟着少爷一起读书,他父亲是陆家的家将。陆夫人死后,昔年的忠仆死的死,散的散,燕龙是偌大的尚书府里寥寥几个真正关心孟瑾乔姐弟的人之一。
看看燕龙,孟瑾乔不由得想起前世燕龙对姐弟俩的忠诚,心中不知是酸楚还是感动,稳了稳心绪才扶起他说:“没事了。现在先什么都不要说。一会你送景大夫出去,告诉冯大叔跟着去拿药。”
听着,燕龙用力点点头,又说:“那碗药少爷没喝,搁在壁橱里。”
陆家子弟喝药从不准合蜜,孟瑾乔姐弟自小也如此。燕龙听见孟瑾乔让他取蜜,惊讶之余细想,猜出了孟瑾乔的意思,众人走后他就悄悄地把药藏了。
一刻后,大夫走出来说:“这位小公子是坠马吧?还被马拖行了一段路。腰腿俱伤,左腿伤得最重,肌肉撕裂,筋骨俱损,再拖一二日或许就会留下残疾了。”
咬了咬唇,孟瑾乔问:“此刻呢?”
“伤到这种程度,寻常的药几乎无效。只有一种药……来自域外,因为药引难得所以价比黄金。”
“不知需要几剂?价格呢?”
“十二剂。一剂药二百五十两黄金。”
在大齐国,金银的比价是一比十。中等人家一年的开支不过二百两白银,如尚书府这等显爵之家,若不奢靡铺张,一年的各项支出统共三万两白银,合计三千两黄金。如此就可知大夫开出的药是何等昂贵了。
微垂羽睫,孟瑾乔顿了片刻才问:“那药昂贵,回春堂不会存着很多吧?”
“姑娘慧眼,仅存有三十剂。”
“我弟弟的伤就依照先生的方子去治,但是……若有人问,先生可否这么说?”
听完他的话,大夫很惊奇地问:“为什么要说得那么贵?”
“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回春堂的病人都是勋贵豪门,若有人蓄意去问那药,先生正可以价高者得。”见他一脸惊奇,孟瑾乔不禁莞尔。
微感无语,但那大夫环顾了一下院中的萧条景象,隐隐地猜着了些许,暗叹了一下点点头。
说服了他,孟瑾乔舒了口气,继续盘算片刻才唤过一个丫鬟去回禀弟弟的伤势。
第10章 八百两
丫鬟奉命往正屋来时,刘月琴正紧蹙着眉问:“回春堂的景大夫?她让你去东门,你去了,景大夫刚到?”
“是啊。可奴婢不知道怎么回事。”宋林家的觑着刘月琴一脸的阴霾,小心地把老爷院内的见闻说完,又说:“大小姐吩咐奴婢去接大夫,七姨太在一旁帮腔。老爷发话了,奴婢不敢不去。到了东门,本想着打个马虎眼就进来回禀二奶奶,可是景大夫已经来了,只得……”
“谁请他来的?”
“冯定接来的。”
怔住,刘月琴思索许久,猛地抓住扶手,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预谋!她有预谋!难怪,难怪她突然回来,不吵不闹,还拉着我到处走……死丫头好算计,好心思!”
细细回想孟瑾乔的奇怪举动,刘月琴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孟瑾乔不吵不闹地走西小门,不争浣花阁,当面说药苦,邀请她同去请安……都只是为了绕开她的干预,把回春堂的第一圣手请进晓月阁替弟弟治伤。
细思着,刘月琴气得跌坐在榻上,咬碎了银牙。
她费心多年,自以为把尚书府上上下下经营得铁桶一样,却不曾想到还是让孟瑾乔钻了空子。
越想越气,她操起一只美人瓶狠砸。
砰!
碎片飞溅,屋内鸦雀无声。
煞白着脸很久,她狠狠瞪了一眼宋林家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打听,打听清楚他开了什么药,怎么治?去啊!蠢蛋!”
一凛,宋林家的飞奔而出。
“死丫头,该死的丫头,就跟她娘一样惹人恨!坏了我的事!该死!”
没等陪嫁的姚嬷嬷劝说,宋林家的又回来了。
“景大夫说五少爷的伤特别重,治得不好会留下残疾。他说有种最好的药,但要用十五剂药,一剂药四百两黄金。大小姐说,老爷许她请大夫,所需药费还请二奶奶筹措。”
“什么!”刘月琴腾地站起身,不知是心疼还是肉疼,厉声骂道:“她疯了!就她弟弟最金贵?开什么玩笑,一剂药四百两黄金,啊,十五剂,六千两!告诉她府里没钱,让她自个想办法。”
见她发飙,宋林家的犹豫了一下才问:“万一她去跟老爷说?”
“说也……”猛地顿住,刘月琴想到了什么就问:“如果药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