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猛踏一步停了下来,转身对着他,他也不走了。夏至说:“好啊,那我明天就回去,我回我家,你回你家,咱们各找各妈,老死不相往来。”
“你怎么这样说呢?”潘锐伸手拉她的手臂,她躲开了不让他碰触到她,他茫然的四处看看,找到了记忆中小路边的那张座椅,指了指说:“我们坐着说吧。”
她脚下踩着一肚子火,跟着他坐了下来,他坐在椅子左边,她就往右边扶手上靠,他朝她挪过来,她就站起来,走到被他空出的左面坐下。
他只好就这样隔着空气说:“我是觉得,我们都应该先抓住任何机会,先把工作定下来。毕业等于失业,总不能还靠着家里养着,等手上存点钱,我们再来想办法。
“楠洲离泰城不远,就150公里,就算你回了康洲,也就是相隔300公里。反正楠洲也好,康洲也好,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能跑。”
夏至冰冻起来的心一点点地暖了,她不知道这翻话潘锐是琢磨了多久才说出来的,他们总就两人毕业后可能会分隔两地的事而纠结,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安家的事。
他把这事放到台面上,相当于宣告两人的关系往前走了一大步。
她考虑过成家吗?老实说,真没有。她是想和潘锐走下去的,但是,成家?她觉得这是很遥远的事情啊。而出乎她自己意料的是,她并不觉得他的话说得很唐突。
她把两脚绷直,脚跟点地,脚尖用力勾起,路灯在这个时候忽然亮了,把她被高跟鞋夹了一天的脚趾照得通透通透的。
她在心里飞速运转着,该怎么说才显得自己又矜持,又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在拒绝他呢?
扭捏了半天,夏至才说:“你看着办吧。”
潘锐不知不觉地靠近了她:“我都想好了,我也会继续在楠洲找工作,我明天就去投简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战斗的。”
他最后一句话是贴着她耳边说的,他呼出的气息挠得她耳朵痒痒的,她不敢扭头看他,怕近距离地看到他那痴迷的目光。
“那个……”他习惯性地抓了一下本来垂在额上、现在已经剪短了的刘海,“夏至,我不想说那三个字啦,我觉得怪难为情的。”
“谁让你说了,不要脸!”她把双唇抿进齿间咬了咬,竭力忍住已漾开的笑意。
“我……可以吗?”
“可以啥?”一问出口,她就知道他说的什么了。
他喘着粗气,像一只开了低档的电吹风烫到了她脸上,她心跳快得极不正常,觉得心脏随时会撞破她并不厚实的胸膛掉出来,她禁不住闭紧了眼睛。
他在她的默许下,伸手把她搂进胸前,那两片温热贴到了她因紧张而绷紧了的嘴唇上。
第8章 考虑
夏至回到宿舍时,萧以晴已抱怨连连了,她一边爬下床一边说:“我就知道我应该自己去打饭。”
夏至笑说:“谁让你懒呢?”
她舔了舔嘴唇,那个吻好像还留在她唇上,心里那种爬满星星的麻痹感也没有散尽。
萧以晴揭开饭盒,满足地拍了拍手掌,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烧鸭肉才说:“和好啦?不吵架啦?”
“嗯。”夏至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她爬到床上,宿舍里只有天花板上装了两把摇扇,她们每个人的床尾也搁了一把小转页扇。
在宿舍里,除非是吃饭、必须用到电脑或长时间书写,否则她们更喜欢呆在床上,一是离风源更近,二是私密度更高,三是实在没什么是不能在宿舍床上做的。
夏至将手扭到背后,伸进衣服里去,解了内衣搭扣,然后从袖子里伸手抠下两边的带子,再从前面衣摆下把内衣扯了下来。内衣湿了一半,原来被套着的地方也汗津津的。
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身上的汗,问萧以晴:“以晴,你谈恋爱的时候,想过以后要结婚吗?”
萧以晴交过两个男朋友,初恋是高中时同为学霸的同学,另一个是大二时交的,都不长久,加起来还没她交一个男朋友的时间长,不过这反而让夏至觉得萧以晴在感情上可能会比较理智。
“不是吧?他向你求婚啦?”萧以晴怪叫起来,她显然没抓住夏至问这句话的重点。
“求婚?真的假的?”梁璐刚好从洗手间洗完澡出来,头上还包着毛巾,她也叫道。
“不是啦!你们瞎说什么!”夏至没好气地说,“我就是忽然觉得,现在的决定可能会影响到下半辈子,在哪里生活啦,从事什么职业啦,和谁组织家庭啦……心里有点慌。”
“夏至,你不是那么后知后觉吧,毕业本来就是人生的分水岭。”梁璐解下毛巾,倚在洗手间门口搓着湿漉漉的长发说。
比起萧以晴,梁璐更像学霸,浑身透着学究的气质,说话也常常带点哲学意味。
她总戴一副椭圆形的金边眼镜,衬着她那老自诩为大饼脸的圆脸,加上白得发亮的皮肤,让人想起“腹有诗书气自华”就该是这副模样。
梁璐学习也总是一丝不苟的,永远是课室里第一个到并占领了第一排居中位置的学生,夏至的那点认真在梁璐那里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上天就是那么不公平,论写作,她文笔中规中矩欠缺特色,写不过夏至,论学习,她虽然成绩也挤进了年级前二十名,但总是考不过没事逃个课睡懒觉只在考前突击的萧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