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续道:“你身上很香。我以前闻到你身上的香味,还当你偷偷擦了香料,现在我知晓了,你天生就是香的。”
婷婷全身瑟瑟发抖,道:“我怎么不知我身上有香味……总之……你今晚要守规矩!”说着便要摆出武斗姿势,纤细的膝腿、纤小的赤足,完全暴露在了衣服之外,白光炫目。
白起微微一笑,道:“我劝你别乱动,否则衣服掉了,我可不管。”
婷婷低了头,长长湿发挡住了她娇羞的脸庞。
“我要换回我的汗衣。”她细声道。
白起温柔而坚决的道:“不许。”
白起到底是个守信用的人。
他又仅是搂着婷婷睡了一觉。
“我命苦啊。”他自嘲般的感慨。
婷婷抱着他,甜甜的笑了,甜甜的睡了。
*
次日,王龁带人到白起家中,帮忙布置昏礼的礼台、宾客席位。
白起套了辆马车,领着婷婷在咸阳城里采办。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这一天是用来采办昏礼所需的物品,但秦王赏赐的礼物已是齐全完备,他不必重复添置。所以他就带婷婷随处逛逛,婷婷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便买什么。
其实婷婷本人并未明确说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她似乎对很多事物都感兴趣,会细心观看、伸手触摸、甚至亲身尝试,然而她却没有提出要将这些物事收为己有。不过白起行事素来果断,他把婷婷细心观看过、伸手触摸过、亲身尝试过的物事全买了下来。于是马车里很快装满了做工精巧的碗碟器皿、绮丽的锦缎布料、红色的成衣,以及许多石雕木雕、饰品、玩具、糕点小食……
各店铺的铺主均是心情复杂。白起这般付钱不眨眼的客人,他们固然殷切欢迎,可白起杀名震天下,他们又万万不敢期盼白起天天光顾他们店铺。
在一家杂货铺里,白起吩咐铺主把一堆镶贝壳的小匣子包扎好,而后拿出铜币付钱。铺主战战兢兢、冷汗层出,生怕算错了账、或者东西包扎得不美观,招致白起严厉的惩处。
婷婷瞄到铺子门外有羊皮制作的伞,略是好奇,遂走到铺子外头,双手撑开一柄伞。
其时恰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铜马车驰过,羊皮伞的伞面刮到了车轮的边缘。
婷婷轻盈旋身,后退了一步。
伞安然无事。
马车上一位衣冠楚楚、眉目分明、蓄着齐整短须的盛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
婷婷撑着伞,微笑着行礼致歉。
她一向是个明是非、懂礼貌的人。
马车继续前行,衣冠楚楚的盛年男子也朝着婷婷、温文尔雅的一笑。
“那把伞也要了。”白起对铺主道。
铺主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小的立刻为白将军打包!”
这夜,白起和婷婷与前夜一样沐浴更衣,相拥而眠。
婷婷又错拿了白起的汗衣。
*
昏礼之日。
一大早,王龁携着夫人向氏来到白起家,向氏要为婷婷梳妆打扮。
婷婷的肌肤洁白如雪,莹润如玉,香粉搽在她脸上,反而遮掩了她的好颜色,她索性把香粉全部擦去,素面朝天。
她甚至不愿意画眉和点口脂!
向氏温婉的劝道:“姑娘今日成婚,容貌不可过于稚嫩,我且帮你稍微描一下眉、涂一点口脂吧。”
婷婷犹豫了会儿,勉强同意。
婷婷的礼服出自秦王御用衣匠之手,用料考究、工艺精美,自是没得说。然衣匠毕竟未见过婷婷,礼服的大小难免与婷婷身形不衬,稍为宽大。好在白起早已预料到这一情况,事先将礼服做了整改。待这件礼服披在婷婷身上,俨然如量身定制的一般。
辰时,婷婷穿着黑中扬红的玄色礼服,头戴玉饰,婀娜端庄的步入大院。白起也穿就玄色礼服,头戴爵弁,静静的立于樟树下等待着她、注视着她款款走来。
晴阳高照,婷婷的脸庞雪白无瑕、皎洁耀眼,秀雅绝伦。眉峰淡淡翠黛,唇间殷殷红泽,为她平添一分别样的艳丽,她爽朗明媚的笑容,妖娆万千。
白起不禁看呆了,筋骨颤颤,血脉偾张,面颊生红。
婷婷望着白起,灵动的乌眸闪烁璀璨星辉,良久,启唇问道:“老白,我好看吗?”
白起用力拥抱住婷婷,道:“好看!婷婷真好看!”
他笑得无比快乐、无比欢畅,眼角却悄悄流下了泪水。
他自幼失去双亲,从小过着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
为了安身,他少年入伍,投身沙场。为了立命,他披荆斩棘,杀敌无数。
安逸是什么?快乐是什么?幸福是什么?他一度不知。
即便功成名就、加官进爵,他依然不曾体会到安逸、快乐、幸福的滋味。
所谓的安逸、快乐、幸福,都离他太远,太远。
但如今,他有了婷婷。
他渴望的安逸、快乐、幸福,已然近在咫尺,尽在他的怀抱里。
*
依照礼数,男女成婚之日,新郎需乘礼车前往女家迎接新娘。然而婷婷在咸阳举目无亲,因此白起决定,便以礼车载着二人在咸阳城巡游,以完成“亲迎”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