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苏韵便扬起手腕:“不过因为钟小姐你没拿稳瓷器我才下意识去接,还摔裂了我的羊脂白玉镯,这——又该怎么算呢?”
钟永怡瞬间变了脸色。
苏韵语调不紧不慢:“我这玉镯是有价无市的羊脂白玉,怎么也要一千万吧。”
“一千万!”钟永怡叫起来,“怎么可能?”
在场的人也不觉倒吸了口冷气。
“钟小姐若是不信……”苏韵拉长语调,目光转向叶黎城。
叶黎城似乎听懂了苏韵的意思,又似乎没听到,因为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言未发。
反而是沈雅窥测到她的意图,立刻道:“叶教授从不估价,你——”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苏韵身上,似乎是讥讽,又似乎是示威,“该不会不知道吧?”
那意思是:你个妻子对丈夫的了解居然还不如我这个小姨子吗?
而叶黎城依旧站淡漠地站在那里,苏韵怀疑他其实已经死了,此刻站着的不过是个尸体。
苏韵看了叶黎城两秒,他依旧没有动。
苏韵恨得牙痒痒,但她不想暴露跟叶黎城的关系,只能露出遗憾的神色,还算平静道:“那就只能去楼下典当行请鉴定师了。”
就在此时,尊贵的叶黎城终于开口了,声音也是一贯的冷淡,语气似乎还有点勉强。
“何必那么麻烦?苏小姐如果不介意?可否借我一观?”
苏韵先不跟他计较语气勉强的事。
苏小姐?
你自己的老婆你都不认得吗?
观你妹啊观,就是你送来的聘礼你不认得吗?
一时间叶黎城过往造的孽全被苏韵从脑海中翻了出来。
结婚两年,两人几乎如陌生人一般过了一年多,叶黎城从来未曾带苏韵出席过任何公开场合,甚至家里公开的宴会都没出席过。
然后就借口出差,半年多渺无音讯。
终于回来,还在这儿跟她演起来互相不认识的戏码。
苏韵的大小姐脾气反而上来了。
“我介意。”她嘴角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冷笑,向来娇软的语气都客气几分,“原来叶教授从不估价,怎么好坏叶教授的规矩?”
她将“叶先生”三个字咬得极重。
不就是恶心人吗?谁还不会呢。
叶黎城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反而是钟永怡打起了圆场:“既然叶教授愿意破例估价自然再好不过,苏小姐怎么会不愿意?难不成苏小姐还信不过叶教授吗?”
叶教授是沈雅的姐夫,她是沈雅的朋友,要是叶教授肯估价,起码她不会吃太大的亏。
叶教授可是总导演特意求了两个月才求来的专家,沈雅这么一说,宁萌生怕得罪叶黎城,也立刻和事佬似的:“阿韵怎么会信不过叶教授呢?她只是怕麻烦叶教授罢了。是不是,阿韵?”
节目组的面子还是要给,苏韵温柔乖巧道:“是啊,我最怕麻烦别人了,尤其是像叶教授这样——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叶黎城感觉苏韵刚才停顿的那一句里,似乎想加特别不好的词。
比如:这样“禽。兽”的人。
钟永怡有些期待地看着叶黎城:“那麻烦叶教授了?”
叶黎城考虑片刻,淡声说:“我这半年都在考古现场,没做什么生意,对行情价的确也不太熟悉。不如还是请楼下典当行里的鉴定师吧。”
苏韵翻译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我很叼,身份很高,估价这种这么有铜臭气息的事怎么能让我来做?
苏韵温柔笑了笑:“说的也是。”
楼下典当行的鉴定师很快被请过来。
他进来一眼看见叶黎城,差点就喊出声:“二公……”
叶黎城一眼冷冷扫过去,他瞬间闭嘴。
他对苏韵伸出手,目光落在她腕上,连话都懒得说。
光洁的羊脂白玉手镯散发着温润莹白的光泽,在苏韵手腕上轻轻晃动。
仔细看才能发现一道不轻不重的裂纹,末端一路蜿蜒,仿佛连着她白玉般肌肤下的细长血管。
苏韵随意将白玉镯脱下,却没递给叶黎城,而是递给了四十多岁有点微胖的鉴定师,声音也温柔:“劳烦您给看看。”
鉴定师看着叶黎城伸出去的手不动声色地收回去,才有些颤抖地接起玉镯,用各种专业仪器评估了好一会儿,有些激动地说:“这可真是顶级的好东西,我上次见这么纯净的羊脂玉还是在我们老板家里……”
钟永怡焦急问:“什么价格?”
“这价格……”鉴定师抬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叶黎城,“这价格起码一千五百万起——”
叶黎城抱肩的双臂放下,虽然他面容冷淡,但眉目平和,鉴定师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个价格算是过关了。
钟永怡听到估价时整个人都在颤栗。
怎么可能?
苏韵背后的金主怎么会这么有钱?居然让她带着一千五百万的镯子出来晃?
“这不可能。”
鉴定师瞥她一眼:“你不信我?我们典当行可是在楼下开了三十多年了,童叟无欺。”
“怎么会?”钟永怡笑容勉强。
苏韵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按一千五百万来赔吧,除去我应当赔给钟小姐的六十万,那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