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深,你去查查那车祸到底是人为还是车祸,务必给老子查清楚。”
老爷子说完这些话心口起伏了一阵儿,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过一丝担忧,随后掩饰住,眼见着徐敏快哭晕了,沈老爷子叹了口气吩咐:“妍妍,带你妈回去休息,这儿有爷爷和小肆看着。”
“爸,闻儿生死未卜,我这当母亲的怎么能休息,您年纪大了。”
紧接着徐敏被沈妍扶着离开,再后来走廊里只剩下那个活在沈行嘴里的“老爷子”。
姜玫没敢出去,只躲在暗处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紧闭的手术室,听着老爷子时不时传出一声叹息声和拐杖在地板上碰撞的声音。
……
凌晨两点,走廊终于恢复平静。
姜玫蹲在楼梯角落偷偷探出头看了眼走廊。
偌大的走廊只剩下周肆一个人,周肆神色疲倦地靠在墙壁抽烟,整个人显得阴郁颓废。
姜玫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出昏暗的楼梯,细碎的脚步声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周肆下意识转过身,目光触及姜玫身上时周肆神情一滞。
“你……”
周肆视线在了姜玫徘徊了一阵儿,姜玫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让周肆嘴边准备好的讽刺全都堵回了喉咙。
第一眼周肆差点没认出姜玫,变化太他妈大了。
在他面前一向牙尖嘴利、面无表情的姜玫此刻穿着没换的戏服,裙子被血迹染红,赤/裸着一双冻红的脚,唇色惨白、双眼布满血丝,浑身死气沉沉似拖着躯壳的死人。
“他呢?医生……医生怎么说?”
姜玫没理会周肆的打量,费了好大的劲才问出这一句。
周肆拧眉,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难得没刺激姜玫,“手术成功了,没了生命危险,不过人还在重症监护室没醒。”
姜玫崩了一天这会儿听到周肆的话突然松懈,咚的一声姜玫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
周肆听到声响眉眼一跳,神色复杂地望着趴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的姜玫,哭声太过惨周肆听着有些不是滋味。
走廊里只剩下姜玫压抑、克制的哭声,声音悲怆、凄凉,肩膀不停颤抖,到最后哭得断断续续打起了嗝。
周肆被姜玫哭得心烦意乱,一把扯住姜玫的胳膊将人提了起来,面上不耐烦地说了句:“又没死你哭什么?”
“现在这么伤心哭给谁看?姜玫,我他妈早说了你是个祸害,你不信,现在知道了?”
“知道他出车祸的那一刻干嘛了?他握着手机翻出你的电话号码要给你打电话,还没打出去就被侧面过来的大卡车给撞飞了。”
“等他好了,你离他远点成不?”
周肆每说一句姜玫的心就沉一分。
到最后姜玫的眼里已经没有泪流了,整个人浑身发烫,血更是黏在了衣裙,让人看了只觉得触目惊心。
周肆到底还是心软,最后还是让姜玫进病房看一眼沈行。
在护士的指导下姜玫洗了手消了毒、穿上隔离服慢慢走进icu。
病房里沈行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平日一身慵懒散漫、吊儿郎当,偶尔翻一两个白眼,即便面上时不时地挂个脸,可那时的沈行是活的,是能够损她一两句的。
可现在他就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躺着,那张英俊深沉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身上到处都是仪器,连呼吸都要靠氧气罩。
姜玫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脆弱的沈行。
抬着沉重的步伐姜玫一步一步朝病床上的人走近。
隔着三十几个日夜的想念、隔着千万重思绪,姜玫迟缓地走向沈行,这一次她走得格外认真、格外虔诚。
哭得太多姜玫的眼睛火辣辣的疼,腿上的痛也随之蔓延全身,最后所有的疼痛全都聚集在了心脏处。
无论姜玫看多久沈行都没有转醒,姜玫僵硬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整个人呆滞地盯着沈行。
病态下的沈行格外的安静,仿佛瓷娃娃易碎却漂亮。
苍白的面容下依旧精致,即便额角那处已经青肿也毫不影响他的颜。
眼睫毛密而弯,闭了眼的缘故显得格外长,灯光下在眼皮底下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薄凉的唇微闭着,下颚线条依旧流畅利落,凸出的喉结性感迷人。
再往下便是被仪器插满的四肢了,手臂上腿上全是伤,胸口也有。
姜玫视线一一扫过他的伤口,最后落在沈行唯一没有伤的手指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剪得整整齐齐没有半点泥垢,手背冒了一两根青筋。
盯了一阵儿,姜玫神情恍惚地笑了笑,慢慢弯腰凑近左手,最后红唇轻轻贴上手背,只短短地贴了几秒。
贴完姜玫细嫩白皙的手指一点一点覆上沈行的指尖,从指尖到骨节最后握住了沈行的食指和中指。
温热地手包住沈行冰凉的手指,姜玫嘴角扯出一丝艰难的弧度,鼻子一酸,姜玫眼眶又红了起来,哽咽:“沈行,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
“我们怎么就成这样了呢?我明明一直告诫自己离你远点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