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桌子收拾好,又上了第二波客,都是小诊所打针的,见第一个来买鱼汤的客人又来了,甄珍还有些纳闷,这是没喝够?
接待完这波人,包间里几人酒酣耳热,熊老四开门喊,“我们想吃冷面。”
这个可以有。
甄珍也开门喊,“朴叔,来五碗荞麦冷面,不用热做。”
对面立即回“马上。”
就是这么地合作无间。
片刻过后,朴广义端着大托盘送了冷面和串门的宝库和咕嘟回来。
两个小家伙该睡午觉了,宝库不想睡,非要赔甄珍送走中午最后一桌,再上去睡觉。好在没让她等太久,包间里的五个人吃了冷面就出来结账了。
方老板喝美了,嘴都快咧到耳朵根,称呼也改了,“小甄你跟方叔说,你是不是有个高手厨神师父?”
不等甄珍否认,他摆了摆手,自问自答,“高人都有脾气,叔知道。嘿嘿,还是我火眼金睛,捡着宝了。只有我能吃着你家的鱼,让别人哭去吧。”
甄珍“……”你知道个啥?还有,打自己的脸,你不疼吗?
方老板结了账,临出门前,哈哈大笑两声,“我有容乃大!”
餐桌旁坐着的宝库大眼睛眨了眨,低头瞅自己的,又去看蹲坐在桌子上的咕嘟兄弟的。
胖手在胸前点点,“姐姐,他奶奶一点也不大。”
哎妈呀,你要成精啊,你咋啥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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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抠
姐弟俩立即就宝库为什么知道这个超纲知识进行了一场问询。
甄珍“告诉姐姐,你怎么知道大和小的?”
宝库“海尔兄弟呀。”
小孩眉头挑成八字,歪着脑袋看姐姐,小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这么笨?
甄珍头都要炸了,现世报啊,想当初她还用小猫的毛背心为难过小孩呢,今天在这还回来了。
设计动画片的怎么就不能给那俩小孩套个海魂衫,晒秃噜皮怎么办?
她算看出来了,她家这小家伙聪明着呢,会观察。养个聪明小孩,真是既让人骄傲也让人头疼。
宝库眼里“有容奶不大”的方老板出了大渔的门,带着他的老乡直奔他新买下的物业,西塔街上的三层底商,在他临时办公室讨论了两小时装修方案。
讨论到一半,被他老婆找上门,外面的副手没拦住人,老方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方国庆,大白天门关这么严实,防谁呢你?屋里还藏了个小狐狸精怎么地……”见一屋子男人,女人闭上嘴,面色有些讪讪,认错是不可能的,直接一屁股坐到门口的沙发上,双手抱胸瞪着眼不说话。
“建材我都联系好了,改造不如毛坯省事,你们费点心回去再看看方案,设计公司就是本地的,随时可以改图,兄弟们今天先到这。”老方示意熊家兄弟先走。
刚刚吃饭时听老方倒了一肚子苦水,关于他夫妻二人不和也都略知一二,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最好别馋和,熊老大带着兄弟赶紧告辞离开。
外人都走了,两口子一个坐办公桌,一个坐沙发,谁都没开口说话。要搁以往,被打断工作,老方早不耐烦喊起来了,今天心情好,仔细打量对面沙发上的女人。
这人脖子上的金链子当啷到肚子上,链子上还坠着个方块小金牌,配她一头炸毛,越看越像只挂着狗牌的狮子狗,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对面女人纹的假眉毛都竖起来,莫名其妙笑什么,这人精神出毛病了吧?
老方停了笑,想起两人的过往。
他叫国庆,是共和国的同龄人,当年一腔热血报名支援北大荒,到了地才知道实际跟宣传不一样,那些苦和累就不说了,这辈子的罪都在那些年遭尽了。
有一年得了急性脑炎又赶上大雪,是做连队卫生干事的老婆深一脚浅一脚冒着大雪用推车把他送到营部的医院,救了他一条命,两人也从此结缘。记得刚结婚那年,为了攒劳保手套给自己织件线衣,老婆伐木时不戴手套,怕他心疼,把一双血淋淋的手藏在背后不让他看,洗菜碰到伤口,疼得直掉泪。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两人面容都不再年轻,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多,别说毛衣,连皮衣都随便穿,这日子怎么还越过越烦了呢?
以前他忙,连吵架的功夫都没有,哪有那心思想这些老掉牙的事情。今天中午吃到鲜鱼,跟老乡喝酒叙乡情,心头倒是涌起一丝别样的柔情,也比以往多了耐心。
“晓慧,今天别吵了,咱俩好好唠唠心里话。”老方缓了语气,对妻子道。
……
门外老方的副手从老方走边境口岸往俄罗斯倒货开始就在他手底下干,对这对夫妻知之甚深,老板没毛病,就是老板娘有些病入膏肓,重度疑心病患者。
这两人要是吵起来,一声更比一声高,笔已经拿起来,等着画正字,算算今天这两人吵架要提多少遍离婚。
结果厕所都去两趟了,办公室还是静悄悄。咋回事?副手摸摸没毛的大光头,面露疑惑。
等了一个小时,见夫妻俩笑呵呵出来了。
他没看错吧?
“我听说北大荒知青联谊会在五马路那挂牌了,孩子们上学不在家,就是因为你身边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才会整天瞎想,没事多去那块坐坐,说不定还能碰上老朋友呢。
对了,我今天中午请客吃了家特别地道的馆子,你不是老说辽省的豆酱没北大荒的地道吗?赶明我带你去她家吃铁锅炖大鱼去,那家的小姑娘厨艺一级棒。”老方边送老婆下楼边絮絮叨叨。
让光头副手惊掉下巴的是,搁以往他们爱吃醋的老板娘只要一听老板嘴里提什么小姑娘,马上就变脸,立即跟你急眼,今天不嘞,老板娘不但啥话没有,还破天荒道了声好。
怪事年年有,今天格外多。
转头望了眼窗外,难道今天的太阳打东面落下的?那个……老板,我也十分想念铁锅炖大鱼。
无意间制造了方老板夫妻和好的催化剂,甄珍和咕嘟深藏功与名。
刚过了午休时间,小周提着大盖帽再次推门进来,“甄珍,有什么现成的小吃吗?临时通知我们去市局开会,我也不好空手去。”
鲅鱼丸子家里还有一些,甄珍回后厨很快炸好,炸了一大包,给套了两层牛皮纸袋保温,“我重新研究的淀粉和鱼肉配比,这个硬浆鱼丸很有咬劲,咱们跟市局离得近,你到那保准还热乎。”
都是年轻人,很容易混熟,甄珍接过丸子钱,调侃小周“这么会来事,不升你升谁?”
小周赶紧澄清,“丸子是孝敬我偶像的,跟你说市里搞刑侦的我谁都不服,就服我偶像,我俩同一个警校毕业,这人只比我高三界,毕业进了市局头一年就赶上个大案,案件最后侦破他立了头功,只用三年时间就被破格提拔,现在是刑侦一支队的副队长,专门负责重案。对偶像要孝顺,我得让偶像吃点好的。”
“还孝顺?你是不是整差辈了?”甄珍被逗得直乐。
“不跟你说了,一会丸子要凉了,走喽。”
市局今天临时电话通知各派出所过来开会,还是因为那个流窜作案的抢劫犯,算上昨天新犯的案,这人短短一个月时间连续作案四起,一死三伤,影响极其恶劣,闹得全市人心惶惶,市领导高度重视,让公安局迅速破案。
案子有些棘手,那人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得手后迅速逃离现场,作案工具是随处可见的砖头,作案地点也没有规律,线索几乎是零。
对于这种高智商流窜作案的,刑侦总队警力有限,是最头疼的,所以需要下面各派出所配合巡查。
小周因为近,来得最早,上到六楼第一眼望向最里面的办公桌,欸?人没在?
拿着文件从对面走廊过来的肖锋见一脸失望的小周,上来照着他肩膀就是一拳,“一来就找你偶像,同样是师兄,我差哪了?怎么没听你喊我一声偶像。”
小周翻了个白眼,你差得可多了,“我偶像呢?”
“在楼上跟领导开会。”肖锋属狗的,鼻子特别好使,目光瞄向小周搂在怀里的大纸包,“啥玩意?炸串?”
“炸鱼丸,我们那条小街新开了一家小饭馆,老板厨艺特别好,我特意买来给陈哥尝尝。”
“哪句话都离不开你陈哥,周末食堂不开,这会正饿呢,拿来我先尝尝。”肖锋一把抢过纸包,语气疑惑,“你们那条街就朴家大冷面还行,鱼丸腥呼呼的,能好吃吗?”
塞嘴里一颗丸子,人立即定住了,活过来后跟被按了快进键似的,连吞五个,还要再拿,被小周一把夺了回去,埋怨道“我自己都没舍得吃,你吃光了,我陈哥吃啥?”
晚了,大办公室为这个案子加班的人闻到炸货的香味,全都围了过来,“你俩不够意思啊,怎么能吃独食呢?”
检验科也凑过来一个女的,“肖锋,想不想我明天给你出报告?赶紧交出来。”
肖锋和小周寡不敌众,手里丸子立即被抢走。
众人都被征服,“这丸子怎么这么好吃!鲜灵还有嚼头。……哪来的?……西塔派出所那条街上的?以前没注意,什么时候多了家店?”
“咱局食堂新换的大师傅要是有人家一半的水平,我也不至于一个月瘦了十斤。”
“赶明个咱搭伙去那家店吃一顿,小周,饭店叫什么名?……大渔?这名听着还挺文艺。”
你一个我一个,小周帽子都挤掉了,终于保住了最后一颗丸子,小伙捡起帽子把纸袋扣在胸前,谁抢都不给,直接躲进大会议室。
陈星耀开完会下楼,见他们队的人嘴角全都油光锃亮跟抹了猪油似的,挑起眉头,“耗子钻油篓了?”
就不告诉你,我们吃了你的丸子。
老刑警赵明赶紧抹了把嘴角,指了指肖锋,“他不钻油篓也油嘴滑舌的。”
肖锋朝老赵眯了眯眼,下回吃大户,看我叫不叫你。
没时间猜这里面的猫腻,陈星耀看了眼手表,招呼队里的人,“到点了,赶紧收拾东西,进屋开会。”
这个案子由兼任刑侦总队头的副局长亲自抓,一支队牵头侦查,队长在外出差,陈星耀主持的会议,市里各街道派出所的民警第一时间赶来,满满登登坐了一屋子。
站在分析板前分析案情的陈星耀,比会议室里的大多数警察都年轻,因为气场冷硬,极易让人忽略年龄,见材料分发完,沉声道“几起案件作案手法相似,没有模仿痕迹,可以肯定是一个人连环作案,昨天那个受害者比较幸运,人今天中午醒了,据她回忆,行凶者男性,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体型粗壮,天黑没看见脸,判断不出年龄。
那人每次抢劫随机选择作案对象,抢劫金额最多一次也只有二十块钱,从动机分析,单纯泄愤的可能性比较大。他第一次作案是在工人村,凶手第一次作案一般会选择自己最熟悉的区域,……”
一个半小时的会议很快结束,参会的人心头都沉甸甸的,随着企业改制加速,省城现在就像个压力不断上升的高压锅,这个案子就是个代表,年终岁尾向来不太平,这段时间社会治安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小周磨蹭到最后才走,塞给陈星耀一个皱巴巴的纸袋,没头没尾问了句,“师兄,你爱吃鱼吗?”
陈星耀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们片区特殊,西塔街上的娱乐场所多,外地流窜过来的重犯都喜欢在那边落脚,平时跟老宋和老冯多学着点,重点地区派出所锻炼出来的人一点不比市局差。”叮嘱一番,倒没嫌弃小周递过来的纸袋,“赶紧回去,最近治安不好,值班多用点心。”
“哎哎,陈哥,我一定好好干。”小周得了偶像的提点,走路都发飘。
陈星耀随手把纸袋往桌上一丢,召集队里人接着分析案情,把人布置出去查访,他留在办公室汇总案件信息,汇总完,一抬头见窗外天都黑了。
瞥见桌角皱巴巴的牛皮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有个外皮同样皱巴巴的丸子。周同光真够可以的,逗人玩呢?
会不会被毒死?鬼使神差捡起丸子放进嘴里,绵绵密密的鱼肉,层层叠叠的鲜滑,可惜就一个,都被钻进油篓的耗子叼走了。
油纸袋一角有一个磨损得快要看不清的小字,甄。
……
最近出了抢劫犯,晚上客人并不多。
甄珍把睡前故事提前,家里有甄父给宝库买的图画版《舒克和贝塔历险记》,姐弟猫三个围着一张桌子,一个讲两个听,小孩听得津津有味,小猫则有些三心二意,就算再厉害,咕嘟本性都是只猫,看图画书里的两只小老鼠很不顺眼,被甄珍瞪了一眼,才怏怏收回蠢蠢欲动的毛爪。
门被从外面推开,来人长腿先迈过门槛,高大的身材让面积不算小的饭厅立时显得逼仄,也让仰望他的宝库后仰幅度加大,差点撅翻在地上。
甄珍赶忙扶住弟弟,眼神在来人上身昂贵的小羊皮夹克上定了一瞬,笑眯眯站起身,“又见面了,缘分呐,想吃点啥?”合该她今天挣钱,临了临了,来了第二条肥鱼。
男人黑眸看向菜牌,研究半晌,薄唇微掀,“来份油爆鱼杂。”点完菜,提起小桌上的暖壶给自己倒了杯免费的大麦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