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贺间不同,李宓然家中条件很好。她妈对她的希望一向很高,每天总是想着办法监督她学习。她高考考了极高的分数,考了昌州市师范大学分数最高的、最好的专业,她妈恨不得把邻居都邀请过来参加女儿的升学宴。
李宓然升学宴那天,也邀请了贺间。她刻意把同学的桌位安排在前面的好位置,升学宴当天穿了一条她最喜欢的白裙子。
那条白裙子上面镶满了小钻石,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李宓然举着话筒,面对着台下很多不认识的亲戚,觉得有些窘迫。她清了清嗓子,想着一会儿她妈要让她讲的话,低头就看到贺间旁边坐着她初中时候的闺蜜。
二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极为投机。贺间一向冷漠到生人勿进,此时却眉眼温和,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像是在加她闺蜜的微信。
李宓然的表情一下子有点失控。
这一瞬间,她竟然被自己裙子上的小钻石晃到了眼睛。李宓然眯起眼睛,把目光别开,心里酸得像是被浇了满满一壶醋。
给每桌敬酒的时候,李宓然拿着饮料走到她的闺蜜旁边问道:“说什么的这么开心?”
她看着初中的闺蜜和贺间十分默契摇了摇头,异口同声:“没什么。”
那天升学宴结束,李宓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扎着通马尾、头发半长不短的少女看起来说不出的普通。没有大眼睛、没有特别好的身材,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贺间喜欢自己吗?他喜欢自己什么呢?
难不成喜欢自己会做数学题吗?
得知和他考到同一所学校的喜悦一点点消散,李宓然拿出那颗珍藏着的巧克力吞咽下去,发现这颗巧克力也不完全是甜的,甜中带着点苦。因为太在意这点苦了,苦在口中蔓延开,反而盖过了甜意。
升学宴过后,李宓然每次想联系贺间的时候,都会掐自己一下,阻止自己自讨苦吃。
八月中旬的升学宴和九月份的开学日根本没隔几天,李宓然收拾行李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要不要喊贺间一起走。她薅秃了无数朵无辜的小花,最终还是赌气一样没有找他。
也不知道贺间是不是觉得她的家人会送她报道,也没有约李宓然一起。
昌州市师范大学建在郊区,有直达公汽,并不算远。李宓然没要家长送,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背着书包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报道。
九月迎新的校园特别热闹,进校就是志愿者聚集点以及新生报道的小棚子。李宓然无暇细看校园,找到自己学院的小棚子,太阳晃眼,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贺间。
贺间太显眼了。师范学校本来男生就少,他那么高,长得还帅,周身散发一种冷漠又痞里痞气的气质吸引了无数的新生和学姐。
李宓然就看着他神情有点无措,被很多迎新的学姐包围着,还有无数拎着箱子问他信息的同年级妹妹。
她装作没看到,把录取通知书和一些材料复印件交给迎新的志愿者,拿到了自己寝室的钥匙。
“学妹,看你一个人,需要我帮你拿东西吗?”站在棚子的一个学长走到她旁边,伸手要接她的箱子。
“不用不用,我箱子不沉,学长去接别人吧,不麻烦你了。”李宓然挥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没事没事,学妹哪的人啊?什么专业?”学长比李宓然想得还要热情:“加入学生会吗?”
“我再想想。”李宓然露出礼貌的笑容,她其实有微弱的社交恐惧症,十分害怕对她突然热情的人。这个学长太过于殷勤,就像一团突然烧过来的火焰,能让她想起唐颂和唐严姐弟。
“学妹这么好看,一定要来我们院学生会的礼仪部呢。”学长不由分说拿起了她的箱子。
“我自己过去就行!”李宓然没抢过他。
就在拉扯间,一只胳膊更插了过来,直接按住了李宓然的箱子。那胳膊不粗,但能看得到肌肉,还有若隐若现的青筋。
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围中杀了出来,自己的行李也没拿,瞬移到了李宓然的旁边。他的胸口轻轻起伏着:“我会帮她拿的。”
“这是你男朋友?”学长被突然出现的贺间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表情,对着李宓然笑着问道。
“不是。”李宓然脱口而出。她瞄了一眼贺间,赌气说道:“高中同学。”
这四个字把二人的关系一下子拉生分了。
“哦,是同学啊。那学妹有男朋友吗?”那个学长顺着话发问。
李宓然拽着自己的书包带,声音有点闷:“没有。”
“她要是想有,随时都有。”贺间突然开口接上了她的话。他声音有点哑,语气还有点急。
李宓然一下子抬起头,看向贺间,就见贺间左手拖住她的箱子,右手拖着他自己的箱子:“走。”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想有随时都有?
李宓然回味了半天,咬着嘴唇跟在贺间身后。二人走在通向宿舍楼的大路上,穿过一辆辆私家车。李宓然心里忐忑,终于还是问道:“什么意思?”
“嗯?”贺间侧过头:“我以为你家里人送你的,不知道你自己来。你要是自己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帮你搬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