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佐之恨极,一掌拍在桌子上,恨声道:“若非张贤弟急公好义,不忍见我等仍蒙在鼓里,特来相告,本官还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衡州城出现人拐子,做出反应!城防司全体皆有有渎职之罪,本官已命人去传秦总司,他若不能戴罪立功,本官必要上奏一本。”
王清之此时因独子也被拐,是谢佐之的坚实同盟,亦是恼恨非常,“城防司竟如此大意,若寻回我儿也便罢了,若不能,我……”
后面的话,他咬住牙,眼眶都红了,不忍言说。
过了不多时,秦总司出现在两位丢了孩子的苦主兼上官和同僚面前。
谢佐之冷着脸还没说话,平时自诩风流才子,时常爱笑的王清之先炸了。
他袖子一撸,直接红着眼冲上去,怒喝道:“城防司管着衡州城的安全,万花节前府衙一天三道文书令尔等加强防卫,驱逐乞儿流民,让他们莫要扰民,现在倒好,直接让拐子混进城来了!你、你该当何罪!”
秦总司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笑容和缓,圆胖魁梧的身材对比着两个清瘦的文官很有威胁力。
至少柳同知觉着打起架来自己这边得吃亏,他就在一旁劝劝这个、劝劝那个,好歹别秦总司刚来,他们就把人狗血淋头骂一顿,坐下来好好说,都是体面人,这事儿该千刀万剐的是拐子,和城防司的人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还指望着他们去附近县里找人呢。
只是柳同知把好话赖话都说尽了,两位苦主都听不进劝,恨不得人一来,就朝秦总司脸上揍几拳头。
衡州城三位主事的官员现如今唯一一个有点理智的就是柳同知了,他看着和平日里温文尔雅形象大相径庭的上官和同僚,摇头叹息,深知不能和两位盛怒之中的人讲道理。
他眉头皱着,对着秦海问道:“方才谢知府已经调令和闭城令吩咐下去了,秦总司是如何安排的?”
秦海笑容可掬地说道:“已按照以往的例子遣了一队人去寻了,几位安心等着吧。”
王清之被柳桓死死拦着,目呲欲裂,“一个小队才多少人,才派这么些人出去,你什么意思?”
谢佐之目光凌厉,肃容沉声道:“本官记着是调令上边是遣除了留一队当值巡逻的士兵,其余人等皆出去搜索各乡镇。调令已下,你这是抗命!”
柳同知缓和了几句:“秦总司勿怪,这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但是,这谢知府调令已下,你这还是尽快安排下去吧。”
虽是在打圆场,但柳同知也没多客气,毕竟两位苦主都占着道义和人情,就是说破天去,城防司也是没理的。
谁料秦海不按常理出牌,缓缓摇头,那肥大的脑袋晃了晃。
“王通判此言差矣,若是把人都派出去了衡州城的安危该如何?若再有拐子拐走孩子怎么办?莫非二位只考虑了自己,不考虑百姓吗?”秦海摇头,正义凛然道,“以私废公,怕是下官不能遵从。另有谢知府您的管家,以纵马罪判处,初犯,当仗五,罚银二十两。这钱是您付还是让那位管家自掏腰包?”
这话说的,柳同知都快炸了,没这样故意埋汰人的,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他哼了一声,袖子一甩:“看来秦总司是当定这个青天了,那本官明日就上折子向圣上赞扬一番你这位铁血无情,法不容丝,置两个幼儿性命安危于不顾,偏偏要去追究什么街头纵马的大青天。”
秦海眉头一皱,补过随后便丝毫不在意,一拱手道:“告辞。”
“你、你!竖子可恶!”
不管衡州府衙的三位文官之首是如何震怒,秦海大摇大摆回了秦府。
秦府,一间隐蔽的阁楼内。
袅袅白烟弥散在空气中,秦海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个香炉子,点燃了从泰西欧罗巴大陆的拜占庭帝国走私过来的芙蓉玉。他凑近使劲吸了一口香气,神情迷醉地长叹:“真是好东西啊。”
他的师爷眼馋道:“总司,这就是庆王赏赐给您的泰西贡品?”
秦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闻着这芙蓉玉的味儿,一派享受的模样。
他的师爷实在羡慕,巴结道:“总司能得庆王赏识,日后必定前途无量,还望到时能提携小人一二。”
秦海呵呵一笑:“好说好说。”
“小娘子,阿郎正在和林先生商量正事,您不可去打扰他们。”
外边的吵吵嚷嚷让秦海皱眉,圆胖的身子灵活地从太师椅上起来,推开门,喝问道:“吵什么?”
秦家小娘子怒气冲冲的样子一滞,旋即就气呼呼道:“阿耶,我这次去的可是燕京,怎么能带这么多东西,锅碗瓢盆都带着了,岂不是让人家看我笑话,就不能去了燕京再买新的吗?”
秦海虽则和谢佐之不怎么对付,有一样倒挺像,那就是宠女儿。
他想着这次办好了差事庆王爷赏赐的不少,便道:“这有什么打紧的,和你姨娘说一声就是了。”
秦翎一喜,觉着今天阿耶的心情不错,就继续道:“还有我到了燕京,那里可是京城,自然物价不一样,我若出手不能阔绰些,恐人家小瞧我,觉得我到底是乡下地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