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揽着她的腰,抓着她的手,这个外表温婉贤淑却生性要强的女人几乎要哭昏过去。
衡州府衙大牢内。
俊美一如往昔的谢知府面无表情,看着被廷仗五十,不停求饶的曾经管家王二,轻轻扯了扯嘴角,冷冽道:“接着打。”
王二曾经是谢府的二管家,媳妇又是谢二郎的奶嬷嬷,又有体面,手里也很有几个闲钱。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二和三教九流的混在了一块儿,在一杆子狐朋狗友的撺掇下迷上了赌博,被人套牢欠了一屁股债。
输光了多年积蓄和媳妇的体己后,他没有罢手,反而越加沉迷,不顾自己的老脸,手脚开始不干净起来。
被谢夫人发现后,夫妻二人被赶到了庄子上,虽然以前偷了的钱财谢夫人不追究了,但是这两个以前在谢府也算是威风八面的人物,一时落差这么大,怎能忍住怨愤之心,兼之王二有时手痒,又去赌了两把,欠了一屁股债,这才想到利用府中的人脉关系透露谢令姜的行踪,卖给拐子赚几个钱。
事发后,若不是有人在赌场那里正巧看见了王二还钱,以为他又干了什么偷窃之事,向官府报案后,王二不打自招,谁会想到会是他们。
现如今,王氏夫妇已被愤怒中的谢佐之进了府衙大牢,只是轮番几个刑狱高手上去审讯,也没能审问出谢令姜的下落。
谢佐之看了许久,落下狠话:“给我接着打。我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
王二在后面哭着喊着:“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仆从不是我收买的啊,我就是透露了一点小娘子的行踪啊,好让匪徒守株待兔,但那四个健仆真的不是我收买的,我没钱收买他们啊,知府,冤枉啊。”
刑讯的一把好手严重(人名,chong第二声)看着发狠的上官,忍不住谏言道:“知府,看起来王二就是个无赖,他真的和失踪的四个健仆无关。”
谢佐之闭目叹口气,“本官知道了,但是接着审,我们没有别的线索。”
严重迟疑点头道:“卑职尽量让他多回忆些事情。”
谢知府沉重地应了一声,回了府衙办公的地方。
他抿了一口茶,揉着紧皱的眉头,焦虑地什么公文都不想看。
自阿宝被绑匪拐走,这三天他过得简直是度日如年,他还能支撑着,夫人却是接到消息后,整个人的精神头都颓废了,每天晚上做梦时都会惊醒,就是因为梦到阿宝被拐卖去了什么污糟地方受苦。现在看着还好,也只是为了那一线希望而强撑着罢了。若再不能找回阿宝,怕是就不好说了。
谢佐之叹口气,神色憔悴落拓。
王通判更是无心公文,自顾自坐着发呆。
谢知府家里是丢了个女儿,他可是丢了个独子啊,还是个读书种子,论心里边的难过,王清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过不少衡州城的旧卷宗,其中有好几起都是孩子拐卖案,最后没有一个孩子是在一年内找回来的,都是两三年、四五年甚至是几十年后才有了音讯。
而且按照这些案卷总数的那些被拐卖的孩子,都被卖到了穷困潦倒的地方当儿子,或者是一些不好的污糟地方当健仆或者是娈宠。
想到自家儿子俊秀可爱的小脸蛋,王清之就是一阵害怕,他真的怕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独子出事,更怕他会被当成娈宠贱籍。
就算日后找回来了,他的前途基本也没了,怕是也找不到合适的门当户对的小娘子成亲。
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吗?看着乖巧懂事,却是最为执拗的一个人。他又生性好洁,若真遇上什么污糟事,怕是怕是……
他知道这不是他自己在吓自己,卷宗上都已经写了。
曾经有个少年郎明明是孔孟弟子,却被受人指使的恶棍抓走做了人人可欺的香艳小倌倌,在被拐到南风馆受尽苦楚折磨,没一个人愿意帮他。
等他好不容易在三年之后逃了出来,又报了官之后,却是无人为他做主,反而一个个对他避之不及。
本是良家子弟,却仍旧被看做是贱籍,乡里的地痞无赖看中他俊秀容貌,出言调戏动手动脚。
更甚者,他原本是个远近闻名的神童,却被县令不准参加童子试,认为有污圣人圣名。
分明一切从始至终都不是他的过错,恶果却是他来承受,那些罪恶的幕后人却是官运亨通,妻贤子孝,最后这个少年郎实在抗不过街坊邻里的风言风语,又眼见着科举无望,拼着一腔愤怨在衙门前自尽了。
当时的御史风闻奏事,贬了这个县令去明州府以平民怨。
王清之看着手里整理出来的卷宗,心里压抑得厉害,事后惩治又如何,也换不回那孩子的一条命,就为这,当年也还有不少人说是判的重了。
清溪县来人时,因为谢知府与王通判这几日都不大理事,柳同知猜度或有重大之事,便从先替谢知府招待了人。
问明缘由后,柳同知笑道:“救星可算是来了,快与我去见谢知府。”
柳同知推门而入,引着来人拜见谢知府、王通判与柳同知,来人从包袱中拿出一份书信,道:“这是我家县令吩咐卑职交由衡州府谢知府与王通判的手书。”
王清之也沉着脸从一旁案几踱步过来,准备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