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田小姐,等一等。”
田孜心跳如鼓,还是收住了脚步,该躲的终归躲不掉。
何川悠悠地说:“我看田小姐很面熟,咱们以前见过吗?”
田孜大力地摇头:“没有,何先生认错人了。”
“是吗?”何川不紧不慢地说:“应该不会,我一向记性挺好的!”
田孜不说话,暗暗握紧了水杯,杯身那样烫,她却全然不觉。
何川继续说:“对了,我城南还有一套别墅,不知道丝丝带你去过没有,那里有个游泳池,很不错的,你应该去试试!”
依旧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语气,却听得田孜心惊肉跳,她猛一抬头,恰好一道紫色的闪电在窗外划过,把他的脸照得雪亮,那浓黑的眉毛根根刺起,不肯偃负,目光锋利,紧紧盯着她,探究的,势在必得的眼神。
瞬间,他们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彼此心中已经透亮。
所有的试探,掩饰,躲闪,假装,都被接下来的一声响雷炸得荡然无存,那雷声可真大,震耳欲聋,又好像直接劈在他们的心尖上。
田孜的心反而安静下来,不像头几天那样,永远揪着一颗心,永远在等脖子上的铡刀落下来。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像是换了一个人。她说:“何先生,你记错了,咱们以前没有碰过面!”
她捧着水杯,与他擦肩而过,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像从来没有到过一样。
她只顾着想心事,冷不妨昏暗的楼梯口静静地站了一个人,唬了她一大跳。
是柳丝丝的声音:“你什么时候这么变得这么胆小了?”
田孜惊魂未定,直觉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跳出胸腔之外。
她努力地笑了笑,说:“这么晚还不睡?吓我一跳!”
柳丝丝:“你不也没睡吗?”
不知道是不是田孜多心,那语气和平时很不一样,涩涩的,又有点阴恻恻,好像有很多言外之意一样。
她什么时候出来的?在这里站了多久?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田孜的心一阵哆嗦,根本不敢往下想。
她掩饰般地举了举杯子,说:“我接了点热水,这就睡了,晚安。”
不等她说话,头一低,飞快地上楼了。
柳丝丝又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光线昏暗,谁也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第9章 无法无天
雨过天晴,艳阳高照,前天晚上暴风雨的痕迹被一洗而空,空气里还有一丝潮意,夹杂着无名花草的香味。
田孜躲在露台上,看着何川的车慢慢驶出大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回身拿起行李,准备下楼,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待会儿要说的话,又忍不住苦恼:如果柳丝丝硬要一起去看她租的房子,她该怎样婉转而坚决地拒绝。
楼下静悄悄的,只有赵姨在厨房里忙碌。她看到田孜提着行李箱下来了,非常惊讶,说:“田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田孜笑笑:“丝丝呢?”
赵姨朝卧室方向指了指,压低声音:“一直没起床呢!”
田孜看看表,已经上午九点半了,为了保持身材和美貌,柳丝丝一向都很自律,从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她轻轻地推开卧室门,小声地叫:“丝丝,丝丝。”
没有人回应,卧室里还拉着窗帘,光线很暗,大大的床上依稀有个人形。
田孜几乎一夜未眠,左思右想,好容易有了个权宜之计,这会儿急着脱身,不由地提高音量又叫了两声,自顾自说:“丝丝,我得走了,给你说一声。”
床那里有了点反应,不过是哼唧哼唧的声音,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田孜赶紧走过去,一把拉开窗帘。
明亮的光线和红日一下子照了进来,非常刺眼,她不由地眯了眯眼睛,床上却依旧没有动静。
田孜定睛一看,不好,柳丝丝生病了。
她痛苦地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毛纠缠在一起,脸色苍白,嘴唇红得格外妖艳。
田孜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她急了,扶着柳丝丝的肩膀连叫了几声,她挣扎着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又闭上了,嘴里囔囔着:“水,…喝水。”
田孜赶紧端杯水喂她,她用吸管勉强喝了两口,又滑了下,浓密的黑发在枕头上散开,越发显得那张素白的小脸病态十足。
田孜慌慌张张地冲出去,对赵姨说:“ 快快快,快给何先生打电话,丝丝好像病得很严重。”
又咬牙切齿: “都病成这样了他还出去,什么人啊!”
赵姨有些为难,说:“何先生不喜欢我们给他打电话,之前太太也说......”
她停了一下,又为何川开脱:“何先生应该不知道太太生病,我看到他昨天睡在隔壁书房。”
田孜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想:真是忠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人,平时好像多把柳丝丝当回事似的,关键时候该抱谁的大腿心里门儿清。
她逼着她打电话,说:“你问问他顾不顾得上管她,不行我就叫救护车了。”
她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何先生给你们开工资就是来照顾何太太的,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