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虎说:“啊?那啥,这是我的...”
又赶紧说:“不过现在送给您了!”
田孜笑,这孩子水仙花似的伶俐剔透,眉毛动一动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两人分坐在小几的两边,飘窗外面还在下雪,纷纷扬扬地自夜色中滑落,室内温暖如春,还有个体贴的小朋友,田孜突然觉得上天也不算亏待她,比她在垃圾场惶惶不安的时候强多了。
她举起酒杯晃一晃,问:“这是什么酒?”
罗小虎有点不好意思说:“便宜的朗姆酒,我给您兑了点可乐,别嫌弃。”
田孜小酌了一口,说:“味道挺特别的,怎么,你不来一点?”
罗小虎给自己泡了杯枸杞菊花茶,说:“我怕朋友待会儿叫我开车去接他,用这个陪您吧?”
田孜愣了愣,幽幽地叹口气,说:“很辛苦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周子非,年轻时的周子非,他大概也是这样一呼即应地侍奉着那帮富贵朋友,小心翼翼地维系人脉的吧!
这话说得秃头秃脑,罗小虎却明白她的意思,也体会到她叹息后的那丝怜惜,他沉默片刻,说:“人生在世,哪有不辛苦的?”
田孜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说出这样沧桑的话来。
罗小虎垂着眼眸,仿佛触动了心事,窗外的光投在他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忧郁,表情斑驳莫测。
俩人都不再说话,田孜一杯接一杯的喝,他们的心事都不适宜说出口,只能一杯一杯地喝酒,可是就连酒也无法融解内心的郁结。
虽然掺了可乐,田孜还是很快感觉有些轻飘飘的了,眼眶慢慢发热,很多情绪在体内不停地的翻滚,好像马上就要冲出来。
罗小虎看看她的脸色,说:“田姐,差不多了,咱休息休息再喝吧!”
田孜用用手指点着他乱晃:“还差点儿火候,再稍稍喝这么一点我就能睡着了。”
她比划着。
罗小虎还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一边接一边“”啊啊嗯”,眼睛却看着田孜,有些为难的样子。
虽然有些醉意,田孜心里还是一片清明,她起身,拎着包摇摇晃晃要走,说:“不用管我,尽管忙你的去!”
大概起身太猛了,酒劲儿上头,整个人直往前栽。
罗小虎赶紧掐了电话接住她,把她扶到沙发上歪着。
他想了想,拿了一串钥匙给她,说:“田姐,要不这样,不嫌弃的话您就这儿休息一夜,我这一出去一时半时回不来的,索性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钥匙放在这里,您放心住!”
田孜笑,眼神迷离:“小虎,你真周到,可惜我能量有限,在工作上能照顾到你的地方太少了。”
醉了心里也是门儿清的,可惜她一生的理智都抵不过一个周子非。
“咳,不说那个,咱们这不也算是朋友嘛!”
罗小虎应对得滴水不漏。
他去卧室拿了一床薄被出来,又把酒瓶和杯子收了起来,说:“差不多了,今天就喝到这里吧!”
田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起身和他夺酒瓶,说:“不要这么小气,这半瓶我还是可以的。”
罗小虎非常坚决,男人,不管多大岁数,在体力上总是可以很轻松碾压女性的。
田孜抢了几次都扑了个空,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坐在沙发上赌气不说话,眼圈都红了,泫然欲滴。
罗小虎的心软了一软,给她倒了大半杯,多多地加了冰块和可乐,说:“最后一杯啊!”
然后把酒锁到一个柜子里,田孜看着他认真地拔下柜子上的小钥匙装到自己的口袋里,又好笑又好气。
罗小虎出门后,她踉踉跄跄地把门反锁上,然后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热辣辣的液体很快流到了胃里,却什么愁都解不了,田孜的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了。
其实酒不酒的无所谓,她怕的是一个人待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机响了,田孜看着屏幕上周子非三个字,不动不响。
现在才想到了自己,是不是太晚了?
电话断了又响,响了又断,反复了好几次,田孜突然伸手,把它关机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田孜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了周子非的车,不知道在那里停了多久,上面厚厚地覆着一层白雪。
周子非不耐烦地在旁边踱步,嘴里衔着烟,挂着眼袋,一脸颓败,和昨夜的春风得意截然不同。
田孜的心微微疼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脚步。
周子非看到她,眼睛一亮,大跨步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急切地说:“你终于回来了,你昨晚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多着急?”
田孜避开他的眼睛,沉默。
周子非打量着她,疑惑中带着嫉恨:“这是何川的衣服?你昨晚不会和他一起走了吧?”
他的声音不由地高亢起来,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像被刀割了一样。
“你想多了。”田孜推开他,淡淡地说。
“那他昨天为什么为你出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周子非并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咄咄逼人。
田孜猛地抬头看他,眼神如火炬,熊熊燃烧着:“是啊,昨晚为我出头的为什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