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茵跟谢迎书并肩走着,手里拿着那段带着露水的百合花。
她不傻,好歹是也是谈过一辈子的恋爱的人,江若茵知道谢迎书这是什么意思,却叫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珩是她的初恋,她用了近乎一辈子去爱他,最后碰了个头破血流,一片狼藉。
江若茵已经不敢再去轻易的触碰爱情,即使她知道永宁侯满门忠烈,可是放在爱情上而言,他真的能对她自始而终么?而她对谢迎书的愧疚,又真的能放下么。
她转头看了一眼谢迎书的侧脸,少年少见的有些紧张,从那侧面的眉头就能看出他的僵硬。
他这该不会……是第一次恋爱吧。
江若茵把目光收回来,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紧张了起来,指甲抠进百合花梗里,微微的一点□□的汁液浸入了指缝里,一阵微凉。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按照之前说的,我以为你要月底才回来。”
“出了点事情,就提前回来,倒是幸好赶上了乞巧节。”谢迎书并没有把张家的事情说出来,免得江若茵太担心。
可江若茵是什么样的七巧玲珑心,他一说出事儿了,便立刻就意识到了,紧张地问,“是不是你母家舅舅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她当时矢口骂的太过分,都忘了自己那张嘴百试百灵,若是真的因此出了什么问题,那她又要悔恨不知多久。
谢迎书意外的感受到江若茵紧张的抓着他的袖子,将那块绸缎变成了褶皱,拧巴在小姑娘的手心里。她的手并没有比谢宁心的大多少,手指白嫩,葱白一般,没有一瑕疵。
小姑娘脸和他的袖子一样拧巴在一起,急切的要命。
谢迎书不忍心看她这样,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回来的时候遇上了,他没事儿,追他的人也被我们给关起来了。”
“真的?”她还不太信,但是手里的力道已经松开了,甚至觉得自己捏皱了人家的衣服不好,还给他的袖子捋了平整。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谢迎书呼噜了一下她的头。
至此,江若茵才放心下来,可是张庭云到底还是出事儿了。
因为她对他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
以前她也是这样对周珩说的,“如果永宁侯真的有意谋反,如果肃王落败……”
全都是基于那个“如果”。
如果不是恰巧,谢迎书为了赶在乞巧节前回京,她不敢想象张庭云出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要该如何收场。
她太大意了。
江若茵跟着谢迎书继续顺着人流逛,但思绪却早已飘到不知道哪个天外去了。
谢迎书走着走着,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少年的一双剑眉轻轻的拧了拧,又怕吓到女孩子,只好忍下表面上的担忧,放轻了声音问她:“要不要去放花灯?”
江若茵的思维还没转过来,只是谢迎书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
河边的人很多,谢迎书带着江若茵绕了好大一圈儿,才找到一处清静的位置,他的手里提着等会要放的等,红石跟在后面,递上了笔。
谢迎书把莲花状的花灯放在江若茵的手里,“你的愿望,写上吧。”
江若茵愣愣地接过那盏花灯,看了看河水中飘荡的那些。她的眼神好,一眼扫过去,能看见上面写的几个字,大多都是些祈求因缘的话。
毕竟今天是乞巧节。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边,星星绕在它的周围。
江若茵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笔墨滴了在了青石板的河岸上,炸出一朵墨花儿。她想了半天,才终于落了笔。
写完了字,放里放了蜡烛,花灯随着水流,渐渐混在那些灯群里,一路流向远方。
谢迎书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小侯爷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江若茵呆呆的回答。
此话换来谢迎书一声笑,淡淡的,不似嘲笑,只是觉得好玩。
江若茵转头看他,一脸的不解,他笑些什么。
谢迎书遮掩了一下嘴唇,清咳了两声,才说:“我以为,你不信这个的。”
江若茵把头转过去,还是看着河面上的片片烛影,“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不信这个。”
如果祈愿有用,她就不会过过那么失败的一生。她曾经天天对佛祈祷,希望能平平安安,希望能与爱人长相厮守。
到最后还不是一切都成了一汪泡影。
祈愿没有用,事在人为,只要有人不想你好过,就永远都不会好过。
她现在已经不会再去做那些没有未来的期待,“我写的是,世道平安,国家昌盛。”
是这样如此朴实,却难以达成的愿望。
可她的愿望里没有他。
谢迎书还是忍不住去醋,想要无理取闹一番,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这样做。难道他带她逛一个七夕灯会,就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了么?
她不选周珩,或许也并不会选择自己。
江若茵说完,突然转过头对他勉强挤个笑容出来,“怎么,你以为我写了什么?”
谢迎书看着少女的笑,三分愁意,七分勉强,是刻意做个样子给他看,让他觉得自己没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