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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红的月亮下,乌黑的夜空笼罩着这片幽冷偌大的墓地。游裴涴视线所及之处,到处缭绕着灰蒙蒙的雾气,还隐约可见其中堆积着的砌石的树木。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让她不由回过头,一时间,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自脚下传递到四肢。
    那是一座跪坐着的,青铜色的墓葬天使。
    不知是不是无人打理的缘故,雕像周身的许多地方都脱落,露出了青铜下被腐蚀的浓稠黝黑,让它硬生生多了几分狰狞与阴森。
    游裴涴面无表情地摸了摸额头上溢出的一层薄汗,实在不想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这座墓葬天使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
    而她,差点因此被吓死了。
    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前一秒还在艳阳高照的国会大厦对面准备过马路,下一秒竟然站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墓地里。而很明显的,此时已是深夜。
    这算什么?穿越吗?从西半球直接穿到东半球了?
    她静静地沉思着,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半晌,她思索无果,索性作罢了。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先走出墓地找找回去的路,等到回去了,或许就能找出原因了。
    这么想着,她下定了决心。
    然而,就在她准备踏出一步的时候,身后的墓葬天使像似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虽然那声笑叹轻微得几近让楚溪觉得是自己幻听了,但在如此死寂的气氛下,她的身体却是下意识地一顿。
    她蓦地回头望去。
    青铜色的墓葬天使依然安静跪坐——但它看上去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她慢慢走近了些,突然注意到了墓葬天使头上戴的三重冠冕。
    她记得第一眼看到这座天使像的时候,它头上的冠冕由于和像身一般无二的腐朽而毫不起眼。可当下仔细一看,这顶三重冠冕竟如同崭新的一般,隐隐还有青铜色的光华流转,与经历过长时间洗礼后的像身分外格格不入。
    究竟是自己记岔了,还是它原本就是如此?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头上的冠冕。
    接触到冠冕,她的指尖立刻感受到一股冰凉入骨的寒意,这样的寒意让她下意识地放开手,却忽然瞥见了天使脸上的笑容——它被腐蚀得残破不堪的脸上满是黝黑浓稠的斑痕,嘴角却是裂开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她还未来得及回想它之前的模样,地面却在此时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低头俯瞰脚下,只见墓葬天使像周围的土地突然裂开了深深的几道裂缝。随着震动的愈来愈强烈,裂缝越来越大,一瞬间地面陷了进去,在楚溪瞪大的目光中,失重的她一下子天旋地转,掉了下去。
    果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楚溪欲哭无泪地想到。
    “来……”
    “来我这里……”
    “快来啊……”
    游裴涴的耳边似乎拂过无数的低喃声,她动了动手指,悠悠地醒了过来,首先望到的,是双眼正对着的,一片朦朦胧胧的波纹。
    就好像,她的上方,是一片……海?!
    她倏的坐起身来,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浑身都像被车轮碾过一样酸痛。
    不过很快,她便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酸痛了。
    她被自己眼前所见的惊呆了。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座一望无际的,美轮美奂的宫殿。它们有大有小,富有规律地排列着,其中还耸立着极有现代化气息的高楼大厦。
    但当她极目仰望,看到的不是蔚蓝的天空,也不是太阳或是月亮,只是无数遥不可及的波纹涌动。
    她在海底,并且是很深很深的海底。
    而在很深很深的海底,竟然有着一座庞大无比的城市。
    海底世界难道是真的存在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游裴涴先是不敢置信,随后想到了什么,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站在原地跳了跳——她并未感受到在这里做这些事与在陆地上有什么不同。
    她想起自己是从一片墓地上掉下去的,难道这座海底世界,竟然存在于墓地之下吗?
    可是,这一切都说不通啊。
    还有光……光是从哪来的?
    “找到我……”
    “来我这里……”
    一声虚无缥缈的呼唤打断了她接踵而来的疑惑。
    她依稀记得在昏迷的时候,似乎也听到过这个非男非女、朦朦胧胧,就像从混沌中传出的声音。
    思及至此,她四下张望,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平原之上,四周空无一人。
    “哈利城……去拉莱耶的哈利城……我在那里等你……”这一句终于不再是模模糊糊的低喃,而是清楚地传入了游裴涴的耳中。
    “你是谁?”她朝静静的四周问道,可是等了许久,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等等……拉莱耶?
    ——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世间,如同在拉莱耶。
    这不是死灵之书扉页记着的名字吗?
    一个荒谬无比的念头闪现在她的脑海,她的身子像被雷劈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她该不会是……穿越到一本书里了吧?
    *
    【智者裹足不前,愚者铤而走险。
    他注视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女,失望于她的泰然自若。
    他喜欢恐慌,喜欢每一张惊恐无措的脸,这是多么无上的乐趣啊!
    一想到他会打破这张脸如今的平静,并为此得到更大的乐趣,他不禁愉悦地笑出了声。
    嘘,少女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看着她靠得近了些,脸上带着些他难以读懂的情绪——不像是害怕,也不像是疑惑,倒像她体内住着另一个并不安分的灵魂,正慢慢褪去着伪装。
    因为她凝望着他的眼,露出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奇异的笑容,如同他回馈给她的一样。
    他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他要解剖她,咀嚼她,品尝她的每一寸思想,他会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这一切,离他脱离这囚禁他千万年的封印之后,都将会一一实现。
    这样的想法让他兴奋,于是他癫狂地吹着他的长笛,愉悦地听见他的子民痛苦的尖叫声。
    他,要把这个少女指引到他的信使之地。
    然后,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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