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夫人说完,便被冯若云扶着走上前去,在产房外面盼着。冯若云美眸轻轻的看了她一眼,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她能清楚的听见冯若云劝冯老夫人莫要动气,看来,冯老夫人以为是她的出现,廖氏才胎气不稳。
不过,她才刚回来而已,老夫人又是怎么知道廖氏有什么问题的?她自己在外面还没什么风声。
看来刘氏对她刚回来有些措手不及,提前跑到老夫人面前开始倒闲话了。
冯若期脸上的火辣还未过去,只见在人群中间,匆匆的走出来一人。
他面目硬挺,身高八尺,眉目之间的铁血之气让人不能逼视。他三两步的走到内院,见到冯若期,愣了一愣,皱眉问:“你为何提前回来了?”
“若期给父亲请安,若期多年不见父亲,甚是想念。”
冯若期瞬间化为孝心备至的女子,双眉似蹙非蹙,泪光点点,声音带着一丝的哀怨。可是将这些年下庄子的心酸表现的淋漓尽致,冯敬安见此,怒意稍降,低叹一声:“你跟我过来。”
从冯老夫人不由分说给一巴掌到侯爷不温不火的态度,众人心知肚明,她这个从庄子上来的嫡女,不受主子的待见。这全都是因为丧女这个名头,若不借这个机会除去,以后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冯老夫人见冯若期过来了,脸立马拉了下来。
“侯府的人呢?为何提前回了侯府?”冯敬安面色阴沉,质问道。
“父亲,祖母。”冯若期先是恭敬的行礼,才道:“若期昨日梦见了佛祖,佛祖说今日是娘的产期,腹中胎儿乃是天上的九日神子,面麒麟之相。但投胎之时有妖魔途中挡道,令女儿将孕育佛光的物什放于娘床下,方能借此危机。女儿这才快马加鞭,将一直供奉佛像的莲花底座放于娘床下。”
冯若期观察着几人脸色,冯老夫人是最信佛的,一听佛祖托梦,脸上马上是大变,慌忙问道:
“佛祖......还有什么指示?”
冯若期当然知道空口无凭不能使他们信服,眼睛看了看冯敬安,喃喃道:“佛祖还道,父亲最近为一事烦忧,今日便有解法,让父亲不必担忧。”
事情?冯敬安心想,他能有什么担心的事情。
“报!”只见一人身穿戎装,走到冯敬安面前,喜道:“禀将军,皇上批下来了,粮草明日便送来!”
冯敬安恍然一怔,愣生生的看着冯若期,阴晴不定。
冯老夫人见状,疑惑的问:“怎么了?”
“娘,临近隆冬,我向皇上报批军队的粮草和过冬用物,可皇上迟迟不批,可是儿子最头疼的一件事情了!”冯敬安这下是想说什么,但不知说什么好。
难道......别人口中的丧女不是灾而是幸?
但冯老夫人纵横后宅多年,即使冯若期说准了一件事,但她不能完全相信,而是静候佳音。但是......谁能保证冯老夫人内心没有半分的波动呢?
随着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房中的稳婆高兴的抱出胎儿来,脸上尽是喜色:
“侯爷,是个少爷,母子平安!”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片片的红云,遮挡了本来的天空,像是燃烧了一片,红的璀璨,红的惊人!
冯老夫人惊讶的看着天空的红云,莫非真是九日神子下世了吗?
冯若期一直在赌,她赌刘氏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手,她赌记忆中侯府粮草今日审批,也在赌这天,凭着天的变化赌的人皆真以为是九日神子下世!
人的命就是如此,变化只在一瞬间,或许,冯若期赌赢了这次,她的命,从现在开始,沿着不同的发展轨迹延续。
冯老夫人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冯若期的头顶,眼睛含泪,看着乖巧的冯若期,眼神中多了些疼爱。
“乖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她要真是丧女,佛祖能托梦于她吗?想着,更是心疼一直被忽略的嫡孙女。
冯敬安早已去抱他的儿子了,并未表态。而冯若云从头到尾心中有着疑惑,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冯若期,是如何在不到半晌的功夫,就夺得祖母的喜爱?
冯若云虽是庶女,但乖巧可爱,深受老夫人疼爱。她从小待在冯老夫人身边伺候,对冯老夫人的脾气摸得十有八九,这次她却有些看不透了。但不知为何,冯若云的心中伸出隐隐的威胁感,感觉这次回来的嫡女,并不似其他儿女一般。
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突如其来的丧女变成了老夫人眼中的‘佛缘’之女,冯敬安对这个女儿的态度终是有些改变。毕竟冯若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也是他的嫡女,自是看重几分。再者说......
冯敬安低眸看向怀里的儿子,孩子长得皮肤白皙,眼睛明亮,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的眼睛明亮些许,再者说,不管廖氏顺利生产否,冯若期终是‘保’了冯家嫡子一命。但是冯若期刚出生时,侯府上下家禽惨死,血腥满地的模样又让冯敬安历历在目,刚舒了眉头又皱在一起。
冯敬安此次得子,冯敬安的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侯府上下也围着未来世子打转。冯敬安决定洗三,大摆筵席。冠军侯冯敬安身居朝廷二品,直属当今惠文帝手下,深受惠文帝信任。一出冠军侯庆贺得子喜事,文武百官纷纷表示祝贺,表定会携厚礼以待。
廖氏刚生产,洗三的事情本落在刘氏头上,但冯老夫人欣喜异常,非要亲自操办。侯府上下自是不敢怠慢,齐刷刷的忙活着。
冯若期被安排到褚玉院住下,按理来说,应该离廖氏所住的筠宁院近些,不然是冯老夫人的福寿堂近些。看来看去,偏偏近了冯敬安的崇明院。这院落安排的诡异非常,连侯爷最喜爱的庶子冯良飞的院落也没有她的近,这让侯府的人猜测着侯爷的用意。
两院这般近,她在寅时便能听见侯府走动的声音了,被吵的没了睡意。
这三天,虽没有上一世那般严峻的处境,但她初世之灾深深印在冯敬安和冯老夫人的脑中。除了廖氏的筠宁院几次请安,委婉的不让她与亲弟弟近身。
冯若期披了件衣服起身,繁秋轻悄悄的过来。
“小姐醒了,也该是时候了,今天可是小世子洗三的好日子呢!”
她见繁秋喜滋滋的模样,暗叹一声,罢了,希望今日见见小家伙。
繁秋为冯若期精心打扮了一番,冯若期在铜镜中缓缓抚摸着她稚嫩的脸颊,因点翠和胭脂衬的更加明艳动人。她本是姿色倾国的女儿,却生生化为面目尽毁的魔鬼,这一切,都是拜冯若云所赐!
她当然没有忘记冯若云会利用这次机会出风头,她等着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冯若期明眸微微一暗,像是最冰寒的渊底,看不清源头,令人不寒而栗。
今日的冠军侯府可谓门庭若市,府外官员马车停到了定京南街。若要问为什么,只一句便可,冯家有后了。
冯敬安一身褐色锦袍,中间绣着点点红色暗纹,脸上遮不住的笑意,迎人见了都喜气三分。
他正马不停蹄的迎客,远处小厮匆忙过来,附耳道:“侯爷,几位皇子到了。”
冯敬安心中一提,面上却无慌乱,点点头,出了侯府门迎着。
不远处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驶来,停在侯府门口。
“冠军侯,恭喜恭喜啊!”
声音铃铛悦耳,如流水清风,不禁心绪荡漾。
正当从马车下来的男子,一身藏青锦袍,脚蹬云纹靴,飞眉如鬓,面目如玄月从露头白的天际升起,让人不尽想起河边的柳;面目如冠,眼神含笑,不禁让人侧目。
紧跟着下来的两位华衣男子,都不及这人。
冯敬安恭恭敬敬的行礼:
“臣冯敬安见过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几位皇子能光临鄙府,臣不圣惶恐。”
虽恭敬的说着,但他并不卑躬屈膝。元稹一看,并不在意,将冯敬安虚扶起。
“哪里话,冠军侯喜得世子,全朝贺喜。父皇实在抽不开身子,我们也是为父皇分担。”元稹眼里含笑,却有些揣测意味。
“请。”冯敬安伸手,请几位皇子进去。
“四皇子到!”
随着小厮高声一叫,元稹、六皇子和八皇子皆闻声看去。
只见在马车上下来一人,此人一下来,全场人纷纷侧目。
可叹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