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师兄,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话音刚落,缘杏连忙化为人身。
“……!”
下一刻,公子羽还未回过神,已感到一阵春风扑面而来,带着少女气息的花香与文雅的墨香。
眼前的杏师妹,二八年华,花开似的年纪。
她比之两年前,又长高了几分,杏眼儿雪腮,肩膀纤细,胸脯微隆,纤腰以墨绿色的系带一束,盈盈一握。
窈窕动人不可方物。
……已完全是女子模样。
公子羽先是一惊,竟不禁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想到自己刚刚想也不想,就将杏师妹当作小孩子一般摸了她的脑袋,公子羽错愕,忽然觉得冒犯。
但缘杏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她摸了摸袖子,从里面摸出一物,忐忑又期盼地递给羽师兄。
“师兄,这是之前说好的。”
缘杏低声道。
缘杏递过去的是一个络子,彩绳打成了蝴蝶的模样,颜色与北天宫的弟子服相配,无论是造型还是精细程度,都比缘杏之前打的那个精致了许多。
缘杏忸怩:“以前给师兄的那个太粗糙了,这个新一些,也没那么容易散了。”
公子羽怔神。
他当初与缘杏分别的时候,确实听缘杏说过,他也应了下来,但那个时候,他还没想过杏师妹一转眼就不再是小女孩的相貌。
此时再从杏师妹手中收到这样的东西,倒不那么像是师兄妹间的礼物,更像是……信物了。
想到这里,公子羽脸侧泛起一丝微红,好在不起眼。
他双手接过,对缘杏浅浅一笑:“谢谢师妹。”
其实原来那个络子,在他眼中也很不错,他一直收得甚是珍重。
即使杏师妹说这个是给他换的,公子羽也没打算将原来的扔掉。
他将新的络子系到腰间,然后笑言道:“很好看。”
缘杏红了脸。
其实真看到师兄系上,她反而觉得难为情了。
她打得还是不够好,总觉得配不上师兄。
而这时,公子羽亦转身回了一趟仙车中,取出一个包裹好的锦盒递给缘杏,说:“这是给师妹的。本来打算等收拾好行李,再拿去给师妹,不过……罢了,师妹回屋可以看看喜不喜欢。”
缘杏没想到还会有回礼,惊喜不已。
公子羽给了缘杏礼物,则说:“那我先去见师父了……师妹,稍后再见。”
缘杏不敢再耽搁师兄,连忙点头。
等师兄离开后,她一个偷偷拆了锦盒。
只见盒中是一方玉砚台,灵巧通透,正合她的手。
将砚台翻过来,还能看到砚台背面,浮着一个“杏”字。
这“杏”字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既不是刻在表面,亦不会消失,看着还像是师兄的字迹……有了这个字,这方砚台就不可能再送给别人,只能为她所用。
多半是师兄看她平时作画总喜欢随时拿着砚台,这才选了这样的礼物给她。
缘杏欣喜不已,拿着砚台摸了好久。
*
另一边,公子羽别了缘杏,就去拜见师父北天君。
一番俗礼之后,公子羽问道:“师父,我刚才在门口遇见小师妹,听小师妹说……今年,您打算带他们去弟子大会?”
“不错。”
北天君笑眸盈盈。
北天君道:“你是不是奇怪,我给你们定下了不可泄露身份的规矩,理应避开人多嘈杂之地,以前师门中只有你一个,世间无人能认得出你,故而带你去也就罢了……现在足有弟子四人,去弟子大会这种弟子聚集的活动,所有人都要避开熟面孔恐怕很难,为什么还要带你们去?”
公子羽迟疑,点头。
第四十八章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弟子大会, 真仙与凡仙弟子都不少,除了弦羽这样自幼生在中央天庭、旁人窥不见他相貌的天庭太子,其他几个师弟师妹都有可能会被熟人认出来。
两个师弟暂且不论,杏师妹就有一个孪生兄长在东天女君门下, 像这样的大会, 东天女君自不会不携弟子参加。
到时杏师妹不仅会与她兄长面对面处在同一个空间, 幸许还要竞争也未必。
北天君解释道:“我的确给你们定下来不可泄露身份的规矩, 但这种隐瞒,绝不可能是永久的。其他人不说,便是你和杏儿,将来一出北天宫,就很不好瞒。
“我当初立下这样的规矩, 主要是为了让你们忘却身份桎梏, 平等共处。既然入了北天宫, 既是同门,就只有师兄弟妹之情,没有仙凡高下之分。
“我希望你们师兄弟妹四人, 能有千年万年的真情谊,将来即便百年不曾相见, 仍能互相依靠、把酒言欢。如果一直不表露身份, 也有违我的初衷。
“因此,规矩是在, 但迟早也要找机会让你们说开……但如何说开, 如何让你们互相了解,却是需要静心思考之处。”
公子羽听完师父所言, 若有所思。
师父原来还有这样的考量,是他失了远见。
公子羽了悟。
但他略作停顿, 又问道:“那日后,我的身份,也要告诉师弟师妹吗?”
“你的情形特殊,关键还是在你。”
北天君回答。
“若是以为师的心思,师兄妹间贵在真诚,还是说开为好……但你身为中央天庭太子,终究与寻常神仙有几分不同,即使要说,也要再等等日子。”
公子羽俯首应道:“多谢师父指点,羽明白了。”
*
公子羽离开了北天君的茶室。
他心中念着师父所言之事,颇有些魂不守舍,但走回玉树阁,顺着台阶爬到自己居住的顶楼,刚转过弯,就看到杏师妹捧着小画音树,坐在楼梯上等他。
杏师妹一手抱着树,一手托着腮,大约是因为已经等了一小会儿,有些无聊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一会儿并拢,一会儿将脚尖分开,一双杏眸清澈而明亮。
公子羽见状一愣,从北天宫外带来的烦恼不经意便被驱散,心无意间变得柔软。
他现身说:“师妹,你将小画音带来了?”
缘杏一听到师兄的声音便抬起头,一双儿眼眸儿笑如弯月牙,清脆道:“羽师兄!”
声音一听,便听得出喜悦。
小画音树原本也困了,倦倦地歪着树干,闭了花瓣,将树枝勾在缘杏身上,懒洋洋地打着倦,这会儿也精神起来。
它见到公子羽好像很兴奋,欢喜地挥舞着小树枝,将一树小花摇得一颤一颤的。
不知为何,公子羽如今与师妹对视,隐隐觉得局促,故而不敢多望她的眼睛,心里却是有甜意。
他不得不故作镇定将视线转到小画音树上,抬手触了触小画音树的叶片,道:“小画音,如今这么灵活了。”
小画音树的小枝条舞动得跟许多小手挥舞小鞭子似的,得到公子羽的夸奖,它骄傲地抖了抖花。
公子羽请缘杏和小画音树进了屋子,缘杏将小画音树放到桌案上,给羽师兄看。
小画音树被养得很好,树干粗粗壮壮的,枝叶茂盛,就连开得花,都比原来大了许多。
公子羽问:“小画音,如今还挑食吗?”
“挑的。”
缘杏愁眉苦脸地说。
“而且……它现在叶子灵活了很多,不仅挑食,还开始偷零食了。”
说到这个,缘杏百般的无可奈何。
原先为了方便,她平时将小画音树摆在床头的木桌台上,而灵肥就放在木桌台下的一格抽屉里。
也不知是哪一日,缘杏早起照例施肥,一拿灵肥的锦囊,就发现小画音树最喜欢的那袋灵肥,袋子空了许多。
而小画音树一夜之间吃胖了,但并不那么健康,叶子黄了许多,缘杏皱着眉去看它,它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支着树枝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动得很慢的灵植。
这小树苗精明得很。
第一次发现,缘杏没有证据,虽然怀疑是小画音树自己偷吃了,却不好当场责怪它。
于是缘杏之后密切观察,晚上假装睡觉,实则闭眼假寐,终于将它当场捉住。
她眼看着小画音树将树枝伸得老长,勾着抽屉打开,然后从里面掏灵肥,放到自己泥土里。
缘杏捉住它的时候,它成夸嚓夸嚓吸得快活。
小画音树被缘杏抓了,还觉得自己很委屈,因为缘杏将它喜欢的灵肥挪走,叶子耷拉了一整天。
缘杏将事无巨细地将经过说了。
公子羽听完,凝住眉头,看上去有些严肃,道:“这可不好。”
小画音树见缘杏当着公子羽的面,将它那点不听话的事全说了,扭扭捏捏地绞着树枝,挂在缘杏胳膊上,懊恼她不替自己瞒着。
公子羽则道:“师妹,你还是太惯着它了。”
缘杏说:“后来我就将灵肥藏到别处,它偷不着了。”
公子羽问:“那它不喜欢的肥料呢?肯吃了吗?”
缘杏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