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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逸……你”,姜禾错开他的嘴唇,抽空说了这么一句。
    忽而间她脸又被他掰了过去,一边抚摸着额头,一边无声无息地吻着。另一只手则在胡乱地探索……衣服质量本来挺好,只听“咔嚓”……也不晓得他用了多大的力度,布被撕烂的声音在黑夜里异常响亮。
    “你……唔。”
    沈逸胸口上跌宕起伏地喘着粗气,直到彼此嘴角都有些微微发麻,他才很粗鲁地低骂了一句,无声无息的发泄过后,他沙哑地说道:“舍不得你走。”
    姜禾眼中含泪,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一说泪水就会喷涌而出。沈逸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抬手开了床前灯,她赶忙拉被子挡住脸,趁机擦去眼泪。
    微黄的灯光下,两人眼眶都有些泛红,在黑夜里闪闪发亮,面对沈逸目光如炬的眼神,姜禾笑了笑,说:“我会等你的。”
    那头伸手一遍遍掠过她的脸颊,半天才点了点头,“这边,离不开我。沈兴楚虽然……但我不可能什么都不管,毕竟……”,沈逸深吸了口气,接着说,“毕竟他曾在我童年时给过我一段短暂的温馨时光。”
    姜禾知道他能说出这些,显然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所以没再继续挖他伤口。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这些秘密只有自己清楚对自己的打击和伤害有多大,在成长过程中生根发芽,以至于每每想去扒时,就会遍体鳞伤。
    就像她自己,其实也不想只吃老干妈拌面……她也想吃一顿妈妈做的热乎乎的饭,也想像别人一样有父母在身边嘘寒问暖……只可惜,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
    “所以姜禾,不论以后如何,我都认定你也要定你了,你呢?”,沈逸蹭了蹭她头说道。
    面对他每次的坦白,姜禾始终有些胆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有些事情她知道或许没那么简单,但面对沈逸那双认真且炽热的眼睛,她无法逃避,无从逃避。
    “沈逸,你会丢下我吗?”
    问出这句话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沈逸温柔的目光骤然紧缩,盯了她许久一字不说,回她的只有更疯狂的吻和更用力的掠夺……
    窗外鹅毛大雪,夜晚的白透过没拉窗帘的玻璃,映射出一地的零零碎碎。
    被子掉了大半在地上,没掉的带着节奏忽而高忽而低……一场白雪伴随着似有若无忽远忽近的两道清影,随着起起伏伏的晃动……雪越下越大越下越猛。
    怒号的寒风好似要与血气方刚的青春比出个高低,屋内有多沉醉,屋外就有多呼啸。
    事实证明,爱情的魔力是不可抵挡的,不论狂风如何叫嚣,那声音始终不如屋内的动听,至少……狂风不会让人脸红,而房间里的种种迹象,让姜禾一门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整个人的温度蹭蹭蹭升高,如四十度高烧那样,居高不下。
    一次又一次的沉沦过后,姜禾浑身湿透,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沈逸起床去了洗澡间,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得很干脆,一根烟的功夫过后响起了水声。
    姜禾没有多余的力气起床,索性也懒得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不想洗,因为那样才能留住关于他的丝丝点点痕迹,在想他时有一点心理上的安慰和精神上的寄托。
    明明已经累到虚脱,可那晚姜禾却出奇地清醒,直到那人出洗澡间她才假装睡过去,她听见沈逸在自己耳畔轻轻说了句:“你别丢下我,求你。”
    过不多时,沈逸匀称的呼吸在她后颈萦绕而过,姜禾轻轻转身,沈逸卸下所有防备,安静得像个婴儿,高挺的山根越是在这样的夜里越是挺拔,使整张脸立体得像雕塑出来的一样。眨一下眼睛就会少看一眼,所以那晚,她整宿没睡,看他到天亮……
    因为航班原因,周日那天只有十二点能回诏城,否则就得等晚上或者第二天。其实姜禾是愿意多待一下坐晚班机的,可沈逸不给她任何机会,周五那天大半夜一个人过来已经把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他再也不会让她独自深更半夜赶飞机,想都不敢去想。
    五个大公仔姜禾是不可能都抱走的,所以只选了一个,沈公子手脚麻利办了托运,两人牵手大步走进候机室。还没坐多久,沈逸的手机就响了。
    他低头看了下来电人,眉头紧蹙,给姜打了个稍等的手势,按了接听键,“喂?万医生。”
    “沈少爷,你父亲情况非常不好,请你立刻来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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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
    姜禾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转眼几个月就过去了。她每天强迫自己徜徉在复习的海洋里,几次大规模的摸底考试以后,对于自己的水平已经基本固定了。
    那天沈逸临时接到他爸病危的电话,匆忙去了医院,姜禾独自上了飞机,好在没吐,一下飞机周瑜然便侯在机场。她与他客气说不用特地来,他笑了笑,意味深长盯着托运过来的几乎有人高的公仔,说了句:“啧啧,逸哥这审美……谈恋爱果然智商为无穷极。”
    机场回去后,姜禾跟沈逸联系更频繁了,从吃饭睡觉到学习,沈公子都耳提面命事无巨细。他也终是没回来过,除了那真实的每天电话视频,他就像从来没出现在诏城过一样。
    王爱媛也离开了高八班,本来也没来上过几天课,匆匆来匆匆去并没人在意。只有姜禾觉得,她苦肉计没得逞,借父母资源报道不实消息被沈逸发公告撇清关系后,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也一直过得提心吊胆,她不怕那人怎么针对自己,姜束最近的行踪越来越神出鬼没,怕就怕他们对他做什么。
    高考前半个月,沈逸突然就没再给姜禾打电话了,姜禾起初还联系他,一直无人接听发微信也不回后……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仿佛做了个黄粱美梦,猛然醒来,什么也没有了,只剩胸腔上那颗跳动抽搐的心,仿佛摇摇欲坠,一不留心就坠入了无底深渊,没了那个人,她怎么也爬不起来。
    这天晚上,姜禾在自己房间改着上次摸底考试的数学错题,客厅电视里“沈氏集团”四个字穿入层层墙壁,准确无误地进了她耳朵里。这些天,她第一次听见有关沈逸的话题,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夺门而出,只见大门房门虚掩着,姜束把电视开着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那张魂牵梦绕的脸,经过无线信号,投在了大屏幕上,身边簇拥着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但这些姜禾都看不见。她只看见沈逸面对媒体而微微皱起的眉和他眼角难以掩饰的疲惫。
    “沈公子,请问您将会竞选下一任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吗?”
    “沈老先生在去世时,是否已将其名下所有公司交给你?”
    “沈公子与王家千金是否还会再续前缘?”
    ………
    沈老先生去世……姜禾被这几个字震得不轻。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终究是没战胜过病魔,与世长辞了。沈逸现在其实很痛苦吧,孤零零一人来到世上,现在又只剩他孤零零一人。他每天要处理的事,也不是像有的数学题那样套公式就能解决的,而是困难重重,各种错综复杂,想必是难上加难。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姜禾却什么也帮不上,恍惚间,那种强大的距离感和自责感遍布全身。
    面对记者七嘴八舌的问话,屏幕里的沈逸一句话都没回,甚至透着肉眼可见的漠视。他大步向前,消失在了镜头里。
    关于他父亲的病情,姜禾都是通过新文了解到的,她有些发愣,苦涩,满心不是滋味,她举起手机犹豫片刻,拨通了沈逸的电话,可是她该说什么呢?注意休息?我等你?我想你?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前所未有地觉得,二人之间并不是爱与不爱的鸿沟,而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相互凝视,开口都不知道自己该问点什么。
    还不等电话接通,窗外响起阵阵嘶吼声,那是……姜束的?姜禾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不停地颤抖,掐断电话随意穿了双拖鞋就往外冲。
    那颗路灯又坏了,借着月光,只见几个人影把另一个人死死按在地上,月色的射影下,有一摊黑黑的东西,在干燥的水泥地板上格外刺眼。
    那是血,姜禾感觉灵魂脱离了肉/体,一时的空白让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愣了几秒失声大叫起来,“放开他,你们放开他。”
    她疾风般冲过去,只见那伙人手里忽然亮出一把匕首,森森亮光抵在姜束脖子上。
    姜禾一个趔趄跌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嘴角抖得厉害,“你……你们要做什么?不,不要伤害他。”
    带头的一步步靠近她,一把扯着过姜禾马尾,迫使她与他对视——王浩。数月前跟沈逸去吃饭,在饭店里见过一次。
    姜禾只觉每根头发丝都被连根拔起,钻心刺骨的疼登时遍布全身,她闷哼了一声没敢轻举妄动。
    姜束趴在地上仰头看来,虚弱到无力地说了句:“放……放开他……额……”
    “叫你说话了吗,你他妈找死。”
    姜束又被狠狠打了一拳,他究竟忍了多久?刚才突然的嘶吼恐怕已经忍无可忍了吧?想到这里,姜禾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心疼得要命。
    她强迫自己冷静,她强忍着惧怕冷静,问王浩,“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浩长得不差,但此时此刻那张恶毒的嘴脸,就像路边上的狗屎,又臭又脏。
    他低头阴险说道:“我本来不打女人的,但你他妈太讨厌了,跟沈逸那狗逼玩意儿混在一起的,都他妈太讨厌了。现在你的盖世英雄不在了吧?做什么青天白/日梦,人家是谁?你们是谁?是一条线上的人么?借着他跟老子面前狐假虎威耀武扬威,现在被人家玩够了抛弃了?”
    “拖进来。”,王浩说罢冲那帮人吼了一声,姜禾被他拽进了自家房里,姜束也被拖了进来。
    “姜束……姜束你怎么样了?”,姜束浑身的伤,浑身的血,叫人不忍心多看。
    “我来呢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行有行归,去年冬天沈逸因为你打断了我几个人的腿,后来又让我表弟骨折,最他妈要命的是我父母还被公司开除了……这一笔笔账,总得有人还不是。如今沈公子继承家业我等触手不及,也只有找你们姐弟两咯。”
    他们要找人算账,那姜禾一次次被骚扰跟踪的账找谁?谁的过错?她做错了什么?
    “他们断了几条腿,你二人……也要断几条。”,王浩说得轻描淡写。
    “你他妈冲我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人先犯规,凭什么要我们坐以待毙。”,姜束试图挣脱,又被按下去。
    几个喽啰抬手一巴掌打在姜束脸上,姜禾下意识发出了声尖叫,这时手机响了,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王浩抢了过去。
    “哦?盖世英雄隔空救美来了。”
    他说着让手下手举刀对着姜束,把手机递给了过来,“接。”
    那把匕首眼看就要割到喉咙,姜禾一点不敢怠慢,立马照做,深吸了口气接起电话,“喂。”
    很长的一段安静时间,静到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良久后,沈逸说:“姜禾,我很难受。”
    姜禾看了离姜束越来越近的匕首,努力镇定道:“怎么了?”
    电话里沈逸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沈兴楚在外面有个比我大的儿子那事没被爆出来前,我其实过得很幸福。虽然他那时总说自己忙,但每逢我的生日都会在,每年还会带着我跟妈妈去世界各地旅游,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天上地下最幸福的人。
    后来……后来他的事终于被知道了,我妈妈跟他决裂,我九岁被送去国外,九岁懂什么?孤苦无依是真的,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在盼望他能去接我,可是八年,八年他没去看过我一眼。所以我恨他,恨不得他早点死。
    这么多年来,我没喊过他一声爸。其实他已经失去意识好多天了,就是吊着口气不肯走。医生问我他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当时说不知道。其实我是知道的,他或许是……是想听我再喊他一声‘爸’。
    但是姜禾,我固执啊,我恨啊,凭什么给我童年带来那么大的创伤还想让我喊他?凭什么他拍拍屁股就走人留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凭什么?”
    “你……”
    姜禾才开口,电话那头继续又说:“所以,所以我不喊……我就是不喊,直到昨天……我依然没喊,我以为他还能再醒过来,醒过来听我质问,但是他死了,他怎么能死呢?不是想听我喊他爸吗?我都没喊他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这时王浩低头在自己手机上飞快打下一行字:说你们分手,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一定要让他对你心如死灰,一定要让他恨你。敢求救敢耍花招,我让你兄弟立马去见阎王,是要成一时之快还是救他的命,你自己选择。
    匕首已经碰到了姜束的脖子,殷红的血成串地说着刀把滴。本来不是一件事,但被王浩这样一威胁,姜禾就猜到了是她——王爱媛,那个娇纵得无法无天的有钱女,丧心病狂的人。
    姜禾没来由一声冷笑,果然是有钱人的把戏,他们这些留守儿童,奉陪不起。
    “姜禾,姜禾你在听吗?致死我都没再喊他一声,我应该开心的,可是……”
    “沈逸。”
    “嗯?”
    “我们分手吧。”,姜禾很平淡地说。
    一秒,两秒……一分钟以后,电话那头也是平静一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逸我们分手吧,你的经历我很同情,也很抱歉。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虽然没了父亲,但你有这么一笔丰厚的遗产。你可以呼风唤雨你可以高高在上做你的沈公子但是我不能,我只是个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渴望得到关爱,渴望家庭幸福美满的穷逼,你住的是千万大别墅,我住的是一层小平房……”
    “分手?我没了父亲还有遗产???你他妈敢不敢再说一句!”
    沈逸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从来哪怕是重一点的口吻都没对她说过。那一吼,吼得姜禾一颗心碎成了粉末,痛苦也随之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
    他很少在她面前袒露心声,少有一次是被王浩造谣私生子吸毒那次。而现在,应该是他最难受最痛苦最脆弱的时候,姜禾却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眼看着姜束已经晕了过去,但王浩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面对这帮亡命徒,姜禾别无选择。
    她继续平淡道:“你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我们?有可能?笑话,算了吧,别纠缠了……”
    “嘟,嘟,嘟……”,沈逸挂了电话,不带一丝犹豫,再没有半句话留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会有一更,或者两更。
    ☆、暮色
    写字楼下的鸣笛声和眼花缭乱的霓虹灯交相辉映,暮色成了年轻人们夜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三两个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慢慢消失在了沈逸的眼底。
    他记不清楚究竟有多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有多久没换过一身像样的衣裳。
    每天都会接到医院里的各种签字报告,各种重大决策都要经过他这里,还要跟着沈兴楚留给他的心腹东奔西走去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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