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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点忘了,医生嘱咐过好多遍你一定要按时进餐,”顾念把早餐纸袋里的小米粥拿出来,认真严肃地托起,“而且只能是流食,听说小米粥能保护胃黏膜,接下来两天你就只能以它为主了。”
    骆修接过:“那你吃什么?”
    顾念拿出另一碗小米粥,语气悲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总不能你喝小米粥我在旁边鸡鸭鱼肉。”
    骆修忍俊不禁:“等这周出院,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好——不行!”
    “?”
    顾念刚灿烂到一半的笑脸被严肃压回去:“你要住到下周,医生说完全没问题了,你才可以出院。”
    骆修无奈:“公司里还有……”
    “工作重要还是你重要?”顾念凶巴巴地虎起脸。
    骆修莞尔,垂眸笑:“你重要。”
    “嗯?”
    “所以听你的。”
    “……”
    顾念努力压住叛变了自己严格控制的面部表情里想翘起来的嘴角。
    转到一半她想起什么,低着头轻声说了句什么。
    “嗯?”骆修没听清,抬眸。
    顾念沉默了会儿,声音轻轻地传回来:“三十六计随你,苦肉计不行。”
    “……”
    骆修怔了片刻,笑。
    “好。”
    早餐之后,顾念去外面丢厨余垃圾,骆修在病床上翻看戚寒昨晚送来的文件。病房门再次响动,骆修签字的笔尖一停,抬眼。
    从玄关里走出来一道清挺身影。
    来人转出来后就往墙边一靠,打量着病床上的骆修,懒洋洋地嘲笑:“你真可以啊,赶着重阳祭祖前把自己喝进了医院里。为了不回骆家,你也太舍得折腾自己了?”
    “别自作多情,”骆修没什么反应地低头,继续批文件,“和骆家和你都没关系。”
    “是么。”
    骆湛轻嗤了声,显然不信。
    骆修望了一眼时间,声音非常温和:“有事说事,没事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骆湛:“下周末的重阳祭祖,爷爷说了,让你爬也要爬着去。”
    骆修没抬头,轻嘲:“应该是你找理由,他跟你这样说的吧。”
    骆湛:“……”
    谎言被拆穿,骆小少爷不自在了一秒都没到,就恢复那副懒洋洋的常态:“虽然不是给你的原话,但意思也差不多了。”
    “嗯,”骆修手里文件翻页,语气清平,“不去。”
    “你这次不回真不行了,”骆湛忍笑,“上回你给老爷子留了什么东西?听说气得他看完以后把书房那宝贝花瓶都砸了,可以啊。”
    骆修笔尖一停,抬眸,温和一笑:“也没什么。”
    “嗯?”
    “就是一份,公证过的遗产继承放弃声明。”
    “…………?”
    房间里静默数秒。
    骆湛回神,气得失笑:“你跟我玩釜底抽薪?”
    骆修:“你也可以效仿,需要模板我发你一份。”
    骆湛冷笑了声:“我还需要那种走形式的东西吗?”
    “随你。”
    “那这次可是你把老爷子逼急了的,跟我没关系。”
    “?”
    骆修笑容淡了点:“他说什么了?”
    “没说直白,但意思到了,”骆湛听见病房外的脚步声,半回过头,“重阳祭祖,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骆修慢慢合上笔帽:“又要安排人‘请’我回去?”
    “或许不是请你呢。”
    “……”
    骆修皱眉抬眼,就见骆湛靠在墙边,手抬了抬,指向身侧玄关出口。
    几秒后,送东西回来的顾念从玄关里走了出来。
    骆修皱眉。
    顾念刚出玄关就感觉到什么,她脚步一停,茫然地回头,看着墙边站着的这个病房里突然多出来的人。
    “这是,”顾念转向骆修,“你朋友吗?”
    骆修回神,目光凉淡地瞥过骆湛:“不是。”
    顾念更茫然了,总觉得这个看起来神态倦懒的年轻人的模样有点眼熟:“那是?”
    “我弟弟,”骆修温和一笑,“骆湛。”
    顾念:“——?”
    这就是那个从小就三天两头欺负骆修的他的混蛋弟弟么?
    骆湛刚勉强攒起耐性,准备朝这位未来的小嫂子露出一个勉强符合礼节的笑容,就见女孩突然眼神警觉。
    她几步就回到病床边,直接拦在了骆修身前,只差把胳膊抬起来护着身后病床上的人了。
    然后她还转回去,声音压低地问病床上的男人:“他来找你做什么?”
    “……”
    骆湛亲眼见病床上盘着的那条恶龙一副温柔无害大白兔的模样:“没关系,别担心。这里是医院,他不会做什么的。”
    骆湛:“…………”
    当年那个赌约,他是帮骆修找到本命职业了。
    骆演员这辈子拿不到奥斯卡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就是不喜欢吧。
    ·
    一周后。
    在某骆姓恶龙的温柔目光下,主治医生终于松口,同意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离开住院楼时已近傍晚,天边晚霞热烈,余晖一层漫着一层,从地平线铺到他们头顶的天空。
    顾念站在石阶下,仰了仰头,“真美。”
    骆修停下来,侧身望着她的身影:“嗯,很美。”
    “……”
    顾念笑着阖上眼,伸了伸胳膊,像是要去抱那颗红彤彤的夕阳似的。
    骆修问:“你好像很喜欢晚霞?”
    “嗯?”顾念睁眼,回过头。
    “在《有妖》剧组,你陪我过生日那天的缆车上,”骆修不知道想起什么,眼角染上温柔笑意,“我记得那时候你就很喜欢。”
    “啊,那个。”
    顾念笑起来,一两步蹦跳到骆修身边:“其实我喜欢的不是晚霞。”
    “那是什么?”
    “……”
    顾念又想起那个天台。
    那双世界上最温柔的眼,那杯作托词递给她的温热咖啡,还有她在风里含泪笑着问了他一个问题。
    【夕阳是将死吗?】
    然后她望进一双很深很深的、湖泊似的眼底。
    【不。】【它是重生。】
    “顾念?”
    “——”
    顾念醒神,望进同一双温柔眸子里。
    骆修似乎察觉什么,不安地抬手蹭了蹭她眼角:“你怎么了?”
    “我喜欢的是夕阳。”
    “嗯?”
    “是夕阳,”顾念一顿,仰起头,“还有你。”
    骆修怔住。
    视线里,女孩脸颊像被天边的余晖染了红,她笑着牵起他的手,拉他朝前路跑去。
    ——回家吗?
    ——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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