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蔚给她盛饭的时候还是没想通:“就说是新房装修好了,想要搬出去了吧。”
许从周没什么好奇心,但还是听见周蔚的猜测。
“我估计是他们准备要孩子了吧,毕竟和我们住着也挺不方便的。”
听到这儿许从周吃饭的胃口减了一大半,有些偏咸的汤正好下饭,但还是害的她那天晚上起了两次夜跑了两趟厕所。
许从周在家里休息过了那个周末,生理期也因为药物提前来了,段弋在电话里口头下跪道歉了,说等她舒服写了请她去吃怀石料理。
餐厅得提前订,他们说好在这周四晚上,时间是许从周决定的,因为那时候她正好也生理期过了可以吃日料。
接她的时候,段弋发现地点不是她家,而是她之前呆他去洗过照片的工作室。
他开车下了高架,拐到工作室后面的监控盲区可以违停的地方等她。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手握着方向盘,手指跟着车载音乐敲着节奏。嗓子发痒的时候,他时间许从周大概没一会儿就要出来了,但门口还不见她身影。
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抽根烟的时候,段弋透过玻璃门终于看见两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穿着黑色大衣内搭白色针织裙的是许从周,而她旁边那个恨不得握着她手不放的男人也是个见过的。
就是那天在酒吧厕所门口遇见,说是买了许从周好几副作品的男人。
好像叫什么黄耀?
想着要不要下车的时候,他看见许从周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直被男人握着的手突然被松开了,她率先朝着黄耀说了声再见。
脖子里的围巾在上车后摘了下来,她系上安全带,主动开口说了黄耀:“今天他来是找我老师的,好像是帮忙联系了一个卖家。老师突然临时有事中途走了,让我临走前客气一下,送送他。”
许从周说完,打量着他的表情。
他调转车头,听着了,但开口说的却不是这件事:“怎么没再多休息两天?这就开始工作了?”
见他不纠结黄耀这个话题,许从周也懒得多提那个恨不得贴她身上的男人。
“都过完年多久了?还不工作呢?”
“好像小孩子也才开学吧。”段弋说。
他就是这样,肚子里藏着吃喝,脑子里装着玩乐。
听到许从周笑了,他也不以为然的说:“我不都被你看光了嘛,你看我胸口有大痣嘛?”
日料店人不多,所以提前预定和需要排队的意义不知道在哪儿。好像洵川每家日料店都是原木风格的装修,还有藏在各个角落里的神奈川冲浪里的元素。
许从周喜欢这家店的装修风格,那股子小隐隐于世的氛围。
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引入包间里。
段弋刚入座的时候,黑狗的信息正好发来,左右不过是问他在哪吃饭,和谁吃饭,能不能带他一块儿。
【段弋】:和许从周。
【段弋】:怀石料理。
【段弋】:不带上你。
和普通女生一样,她也喜欢拍食物的照片,但她更多的讲究光线和食物之间的关系,她对光线讲究很有见解,她曾经跑去东京都台东区去进修过光影艺术。她老师教她看一本摄影书都不如亲自尝试和摸索。
那个夏天赶上烟花大会,就像是日剧里拍的那样,街头有不少穿浴衣的女生结伴,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许从周用英文困难的找到了两个愿意被拍照的女生,后续的交流没有了,因为那两个女生英文不好,她又不会日文。
只是转瞬即逝的烟花被她拍了下来,和夜幕中那挂满霓虹灯的摩天轮一样夺目。
虽然老师并不满意那张烟花的照片,但许从周洗出来后把它夹在相册里。
前菜刚上的时候,黑狗的回复也来了。
【黑狗】:乍一看还以为都是成语呢,正想着你咋的就变有文化了。
【黑狗】:和许妹妹怎么就怎么不能带上我?
【黑狗】:怀石料理隔一会儿服务员端个菜来隔一会儿来一趟,更别提还有在包厢里全程守候的了,你们也不能干点啥不健康的,都有服务员在了,多我一个也不多啊。
【段弋】:服务员来是服务的,你来是舔盘子还是喝酱汁?
重色轻友这种程度的语言攻击对段弋这样的人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手机被他随手搁远了一些,问她过两天是否有空。许从周咬了口前菜的松叶蟹,算了算日子。
踩着初春的日子,她要跟老师去西郊的疗养院给里面的患者拍照。
听了许从周的计划安排,他知道她七月还要去一趟西藏。
而他好像又开始迷茫了,迷茫着不知道要干嘛,可能上半年的借口就从‘过完年我就找工作’变成‘我正在找了’,再到‘清明还要烧香扫墓,我求完祖宗菩萨保佑我找到好单位之后再找’,最后可能还是‘夏天太热了,这个天出门我可能要中暑,小朋友还在家过暑假呢,我过完暑假就去找工作’。
大腩沾着专门的酱汁有种化在口中的感觉,只是酸涩感有些重。
突然觉得他们的就像是国人的胃和刺身那么不相配。
自小他就懂得一个道理,摔倒了,那就在地上多躺一会儿,不舒服了就找个枕头。
他这样的人,说出要去追寻人生意义都是天方夜谭。
结完账,商场里的巨幕显示九点整的喷泉音乐还是会准时开始。
段弋不想就这么散了,所以问她要不要去看表演。这个商场是前几年刚建好的,那时候段弋还没有回国,许从周那时候还没和盛扬分手,跟他一起看过一次。
后来她路过几次,匆匆瞥过几眼,内容和以前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动。
正因为几年来的表演内容都差不多,所以围观的人不多,吸引力都没有商场外面的妖娆的鼓风机来得更有吸引力。
他们来的时候人不多,有叁个小姑娘把喷泉池当做许愿池往里抛硬币。
许从周原本没有偷听的心思,但其中有个女生问好友:“你是不是许愿和学长有关啊。”
虽然被问的女生一再否认,但忸怩娇羞的表情还是把她给出卖了。
许从周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情窦没开,因为是跳级所以她对那些比她大上几岁的男生没什么兴趣,对方也对她这样的小孩子没想法。宋清途总说她就是没在初高中时候吃点爱情的苦所以大学找男朋友没经验找到了个盛扬这样的。
段弋生日前不碍着暑假后不着着寒假,他一个人在美国也不重视,许愿这件事也就随着他不重视的生日一直在他生命里消失了。
他说他有时候会庆幸许愿这种自我安慰的行为。
许从周听见他说话的时候,正把水池下的硬币和着粼粼波光拍下来:“为什么?”
“小时候我不爱上学,有一次把书包藏在了学校厕所里,还撒谎说是丢了。后来被我爸揍了一顿,那时候我就许愿我希望我爹不是我爹。不过看看现在我爹这暴发户的银行卡余额,我就觉得小时候挨爸爸两顿打怎么了,这是父亲的关心,是不擅长表达出来的伟大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