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阵两方,黑衣人虽人数上处于劣势,却是各个训练有素,与百余名护卫缠斗在一起,竟一时难分高低。随着厮杀越演越烈,原本围拢在马车周边的骑卫阵型渐渐被冲散。
就在此时,宋青妩听到一声高扬的笛音划破长空,与此同时有人大喊:“保护大人!”
宋青妩双眼不由得惊恐圆瞪,同时急牵着缰绳调转马头,向着马车的方向急奔!刚刚那声笛音不是旁的,正是她父亲宋之尧独创的一种破坏性极大的武器——爆笛。
这意味着她父亲已经出手了!
然而她才冲出没几步,便亲眼看到一支不知从何处射过来的冷箭,拉着刺耳的笛声自窗户射进黑檀马车里!那支箭穿窗而入,撞击后便轰的一声炸裂,自内而外将整个车厢引爆,瞬时崩成无数碎片四溅开来!同时浓烟滚滚腾起,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弥漫。
所有人的目光被这声爆炸吸引,混乱中宋青妩隐约看到个黑影在炸裂的马车处好似在搜寻,接着便听到那黑影给什么人喊了句:“这车里没人!”
意识到偷袭失败的黑衣人立时陷入慌乱,特别是那个小头目手上的剑没了章法,对手趁机在他脖子上抹了一剑,送他归西。其它黑衣人见头目死了,愈加的乱了阵脚,接连被金甲军斩杀十数人,陷入被动局面。
待烟雾渐渐散去,宋青妩发现仍能厮斗的黑衣人已所剩无多。空出手来的金甲军也纷纷回撤,围了个大圈儿将言闻璟所乘的那辆马车护在正中。如今他们醒悟到打头阵的这些黑衣人不过是障眼法,真正行动的人尚埋伏在暗处。
黑衣人基本不剩几个了,眼看明面儿上的战斗已迎来收尾,宋青妩再次仰头环顾一圈古树,她盼着这场刺杀行动到此为止。现在放手还来得及,爆笛虽是父亲所创,只要抓不到本尊,就总有抵赖的法子。
然而就在她视线扫过一棵树时,恰巧见那树的树冠抖动了下,跟着便有一黑影降下!定睛看时,那身手了得的黑影已然凭借一条绳索,荡秋千似的冲破金甲军外围,神乎其神的跃至另一辆马车上!
而那张脸虽只模糊的打了一眼,却足令宋青妩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正是她的父亲,昭勇将军宋之尧!
“爹……”这个字涌出口时,已被慌乱的情绪打得发颤。下一刻她便猛夹了下马腹,大喊一声“驾!”便朝着马车方向冲了过去。
金甲军们迅速回防,奈何却快不过那刺客!刺客甫一在驭位站定,便迅速自怀中掏出一枚**弹,掀开帘幔投掷进去,随后又抓着那绳索荡了回去,瞬间退至数丈外。而这黑影从出现到撤离,也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
接下来便是一声巨大的轰鸣!第二辆马车也随之四分五裂。
宋青妩所骑的马儿刚刚靠近马车,便被这波气浪震下马来。一片浓烟中宋青妩狼狈的趴在地上,就着炸飞的雪末子呛了数口。
那一瞬间她脑中只闪过一个问题,上天为何要让她重生?
上辈子宋之尧仅是将言闻璟刺伤,就全家被流放去了西北苦寒之地为奴。这辈子直接把言闻璟给炸飞了,宋家又会如何……
正处于绝望中的宋青妩,这时突然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怒骂:“言嗣老儿果然狡诈!”
这次的**弹威力不如之前爆笛,掀起的烟雾也很快消散,宋青妩离着马车近,很快便发现地上除了横七竖八的金甲军外,好像没有其他身影。
言闻璟没死?宋青妩的眼中焕出一丝精光,抹了抹脸上糊的灰,更仔细的看了看,果真没有。同时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就站在数步外。
刚刚围在此处的金甲军已全部阵亡,如今这正是求父亲快逃的好机会!然而这宋青妩的嘴才刚张了张,便见一抹青影闪过身边,还不待看清,那青影便出现在了她父亲的身后。
下一刻,她父亲便感觉到脖子一凉,身体直挺挺的僵在原地。是一把冷剑自他颈后架了过来。
趴在地上的宋青妩将这幕看了个真切,站在她父亲背后用剑抵着父亲脖颈的,是一个青衣玉冠,眸中裹挟傲桀之气的年轻男人。这个男人她从未见过,可这一双眼睛却让人记忆深刻。
言闻璟!
可他是何时从车里逃出的?
原本是螳螂眼中的蚱蝉,忽而一变竟成了螳螂背后的黄雀。
望着此时已沦为他人剑下鱼肉的父亲,宋青妩也顾不得佩服敌人,两行急泪夺眶而出。她恨自己重活一世还是化解不了这场悲剧,也恨父亲如此执拗!到底是何仇怨,让父亲宁可赌上身家性命。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和着脸上灰尘在腮边拉出两道白线。宋青妩紧咬着嘴唇抬手将泪抹去,眼神重回镇定。事到如今再去埋怨这些已无用,若说当下还有一线生机,便是在言闻璟看到父亲的真容之前,设法将人给放走。
可想到这一点,宋青妩更是恨起自己来!早知有这一天,当初就应学点三脚猫的功夫,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要如何才能从言闻璟手中把父亲救走?
“谁派你来的?”言闻璟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