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晚上，天边恬美的月亮在静悄悄地传递光芒，上下挨着的两户小窗相继熄了灯，月光更亮了。
虽然心底里万般不情愿，沈然还是象征性地打开了蔫嗒嗒的书包，见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笔记本，他抬起头，怔然了片刻：“我没带书回来。”
顾梦凝视着他，脸色略显阴沉。
“……”沈然保持着打开书包的动作，一动也不动，心里居然有点怕怕的是怎么回事？
“我的书借你，你把题都写在作业本上。”
“好的老师。”
……
“你会弹钢琴？”顾梦一早就发现窗台前那架优雅光滑的黑白钢琴了，想到每个深夜从楼下传来的的音符和旋律是这台钢琴发出来的，顾梦心中就暗自升起一股亲切熟悉感。
沈然点了点头：“小时候学过，你想听吗？我可以给你弹到十点钟，保您满意。”弹钢琴总比做作业好玩啊。
顾梦笑而不语，完全了解他的小把戏：“十点钟，如果你认认真真做了作业，我就听你弹钢琴。”
“行吧。”沈然放弃挣扎，拖着凳子到书桌前写作业去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本来想用弹钢琴当借口把写作业的事浑水摸鱼过去，怎么到现在还成了要用认真写作业来换取的奖励？
……
21点整的闹钟很快就响了，顾梦翻着书页，瞬间懊恼，怎么一个小时过得比坐过山车还快？
沈然高兴的直接跳起：“感天动地我做到了！”
虽然作业并没有写完，但他敢摸着心口发誓，他尽力了。
顾梦稍有嫌弃地盯了他一眼，发现他比以前更傻了：“还可以，再接再厉。”
“好的小梦老师。”沈然笑得甜兮兮的，自己主动奔到了钢琴前坐着：“我给小梦老师弹钢琴听？”
顾梦偷笑了一瞬，又恢复到冷静淡然的学霸神情，点了点头：“好，你要弹哪首歌？”
白皙修长的十指轻轻地放在了琴键上，沈然故作神秘地冲她笑了笑：“你肯定没听过，我乱弹一段给你。”
沈然的手指在纯白色的琴键上轻快又优雅地游动着，像夜晚的一阵清风怀抱着花草的香气像你跑来，又像月儿凝视着的海浪调皮又温柔地拍打着岸上的石头。
顾梦故作严肃的表情被他手中流出的音符敲化了，她怔然在原地，微微歪着头，五官舒展着露出懵懂而柔和的表情，仿佛被一团温柔和天真包裹着。
她猜不出沈然会弹什么样的曲子，她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音乐，情歌？摇滚？她脑海中掠过很多种风格的旋律，却没想到他会送她一段如此纯真温柔的旋律，没有丝毫复杂的喜怒哀乐在里面，也没有任何高深莫测的主题包裹其中，有的只是一幅像海，像岛屿，像月光的画面随着音乐呈现在她的脑海中，望着沈然随着音乐律动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沈然很像一个童话世界里的小男孩，简单而又极致。
……
沈然把她送上了楼，他站得端正了些，在她拿出钥匙开门时说道：“小梦老师再见。”
见他这么迅速地把小梦老师的称呼挂在了嘴边，用一个小时就很自然地拉近了他们四年都没有拉近的距离，顾梦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轻松又像是窃喜，她抿着唇笑了笑，右手背在身后悄悄地打了个“拜拜”的手势：“晚安。”
“好，晚安。”
……
顾梦关上门，一个人走进了客厅，她没有开灯，小小的客厅被空虚暗沉的黑暗笼罩着，竟也看不到边际找不到方向，现在的家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吧，爸爸几乎每天都加班应酬到凌晨两三点才会回来，妈妈说她去了外地工作，一年到头也只能回一次家。
“啪。”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顾梦有些惊愕地转过身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前，也很惊愕地看着她，那是她的父亲，顾庆安。
顾庆安挠了挠后脑勺：“小梦，你怎么不开灯站着？在黑暗中感知自己的存在吗？”
“你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是啊，你新学期第一天上学，我当然要回来早一点，怎么样，在学校还顺利吧？”顾庆安的语气变得异常地柔和，柔和中甚至还藏着一丝小心翼翼。
“我在学校挺不错的。”
顾庆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错就好，不错就好，你不错我就不错啦。”
“爸爸。”顾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那你今天早一点休息好不好。”
“这么早就赶爸爸去睡觉啊，我还想和你聊会儿天呢。”
“不用，我现在都困了，你去睡吧。”
“好好好，你困了就早点睡觉，别看书了，明天还要上课呢。”顾庆安不愿耽误顾梦的时间，话一说完就准备去拿衣服洗漱睡觉。
顾梦叫停了他：“爸爸，我有件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