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空得请教一下老四的庸医,她的饮食习惯未必适合孩子。
“算了,好不容易等到清静了,可别招那些烦人的东西进来。”秦小五利落地舀了碗粥,三五口喝个干净,再塞两三个小笼敷衍了事。
端了温茶水漱口,擦嘴,完事了才一本正经地快速说道:“我是来安排你离京的。”
吧嗒一声,梁辛的勺子没拿稳,掉落碗中。
“大清早说什么梦话?”
她扫过一旁满脸疑惑的孩子,暗自腹诽:这秦大爷给她的开导任务有些特别啊!
“我知道你厌恶这府邸,也不愿守着大哥,脑中不知勾勒过几次逃跑路线,若非寻不到机会,才不会在这逼仄的小院窝着。”
呵……呵……
梁辛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冷笑出声,“秦五爷是凭的什么才如此笃定?你大哥这前脚才刚走,你就迫不及待进他的地盘捞他的妾……这是几个意思?我竟不明白了。”
厌恶是自然的,逃跑念头也是有的,找不到机会才被困亦是对的——但她愿不愿守着秦商她自己尚未理清。
至少,离开猴子爹之前,她得确保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你不必装,我在四哥别院的墙头就看出了你的不甘心。且这家我是离开过的,能体会你被困的心境……”
呃——
她当初究竟哪个行为举止表现出不甘心了?那个好吃懒做只管奶娃的阶段,她几乎安分守己到享受生活了。
“秦小五,你认为你出得去这府门?”
这小子鼓吹她离京,该不是是想利用她达到他的目的吧。
“我自是出不去的,大哥防我防得紧,今早才走到前院就被拦回来——”
“所以你认为你大哥会放我出去,而你则扮成丫头混着一起出去?明着是帮我,实是为了自己的逃婚?”梁辛不耐地打断对方的话,一副洞悉一切的眼神。
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她再蠢也不至于被轻易忽悠糊弄。
秦小五那番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这套言论堵住了,一时不知如何继续。
利用她逃婚,这念头不是没有,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我不会再走了。”
他愧疚低喃,垂着脑袋道,“我自幼爱粘着大哥,怎不知他对我的期望?再不懂事也不该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添乱、拖他后腿了。”
长兄这二十年都在努力将困在畸形轨迹的秦家拉回正路,辛苦奔走,赚钱养家,费劲心机助他拜师求学,如今又亲自张罗为他们几兄弟娶妻……
母亲与两位兄长还在病中,父亲与叔父们也表明撒手不管家门生死,四哥只一心置身事外,言明他日早晚要分府别居……
他再不愿,也不能任性了。
“你知道是添乱就好。”
梁辛松了口气,这孩子已有觉悟,倒用不着她苦口婆心劝说,随意顺着这气氛道:“你大哥不容易,你和老四不帮忙可以,添乱就真不应该了。你大哥也知你不愿娶妻,但该走的流程都差不多走完了,这时候悔婚不是坏人家姑娘的名声?先娶回来,毕竟是你大哥亲自挑选的,人品相貌性格肯定不会差,就当个朋友相处一段时间,若以后你们实在不喜欢,可以再想办法和离嘛。”
“我会娶的。”
他又不曾心仪哪位女子,娶谁都一样,只要不成怨偶,做到夫妻相敬如宾不难。
“我今日来,真是帮你的。”
梁辛这才松了口气,他话头一转又惊到了她:“我去往前院时刚巧遇上管家吩咐人出府,是大哥今早临走前留的话,天亮后去接璃儿回府。”
“怎么可能?他走前没说啊。”
梁辛炽热双目盯着少年的脸,努力分辨他所言真假。
她是想女儿,可他每次都驳回她的请求,不让她出府,也不同意接女儿进来。
“知你放不下侄女,我出不去却也是有几个能派出去的人,早早已守在回府的两个路口,若你想走,我能助你们离京。”秦小五的语气略微激动,视线紧紧锁住眼前人。
她与这府里的人不同。
他和四哥都这样认为。
他们总觉得,她今日不走,来日也总会走的。
彼时,长兄与她再有了子嗣,情意更深,会更离不得她。
该会与她一道离开吧……
梁辛手上一凉,是一旁的孩子握住了她的手,她侧头对上的是一双困惑与不安的清澈大眼。
心头一松,已没了那丝抓心挠肝的紧张。
“你该不是你大哥派来试探我的吧。”
她扬唇一笑,回握孩子冰凉的小手,“我不是作奸犯科的囚犯,你大哥待我专一柔情,又有了小猴子跟浩儿,我这腰缠万贯被郎君专宠又儿女双全的幸福女人,为什么要逃?”
说句公道话,她这个“妾”能得秦家大爷如此对待,梦里都该偷笑了,逃什么逃?逃跑线路都没规划,路费生活费都没保障,民风民俗还没摸透,甚至确保不了自身安全。
这种前提下头脑一热,稀里糊涂地“逃”了,岂不是自讨苦吃?她还是甘愿做个没骨气的,在猴子爹手底下讨生计更可靠些。
毕竟他人品不错,三观又正,能力更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