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护工一听季母这话,也没怀疑,她也很喜欢毛豆,知道这是个招人疼的小孩,“毛豆聪明又可爱,要我说啊,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季母闻言微微一笑,“借你吉言了。”
“阮小姐呢?”胡护工又好奇问道。
季母表情骤变,一脸晦气的模样,“你提她做什么,她倒是个会偷懒的,照顾我儿子一个晚上就喊累,还说要请护工,当我家是财主呢,我不肯,她索性都不回来做饭了,小胡,这人啊,就是这样没碰到什么事之前,都看不出来谁好还是不好的,这一遇到事,什么妖魔鬼怪都现身了。”
胡护工诧异道:“不会吧?”
“诶,不说了。”季母摆摆手,“我儿子还在医院,她天没亮就说去上班,鬼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上班,不过这请护工我还是不能妥协,小胡,我马上要去医院了,这样,这几天我也不用你照顾,你就帮忙做做饭。”
胡护工不疑有他,连忙点头,“成,那是我给您送去吗?”
季母摇头,“中午我凑合一下就行了,那个人下班早,她回来拿。”
胡护工立马应了下来。这一行她也做了好几年了,照顾病人哪有做饭轻松,她没想到这婆媳俩吵一次架,反而是她占了便宜,自然是高兴的,要是老太太跟阮素没闹矛盾,以老太太的性子,绝对会让她去医院照顾季明崇的。
就这样的,季母跟胡护工叮嘱了要做什么菜后就走了。
胡护工也不算是个很细心的,于是也没发现,季母让她做的这几个菜里,也有阮素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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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素在吃午饭的时候,收到了朋友发来的消息。
朋友跟她一样都是社畜,虽然是做新闻这一行,不过能查到的事情也有限,林向东也不是什么知名人物。朋友说,林向东也算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他在跟阮蔓谈恋爱之前,也谈过两个女朋友,当然都不算太认真,在分手的时候,林向东也没亏待前女友,尽量都给了她们一些东西,甚至最近他的一个前女友结婚,他也随了份子钱,看起来还不少。
至少在朋友查到的有限资料中,林向东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
阮素之前也听阮树阳提过,林向东很有能力,并且人还不赖。
虽然她也不知道林向东为什么会喜欢阮蔓,不过就目前了解的来说,林向东的确是有野心的人。
过去林家跟季家并没有太多往来,不过她从季母口中了解到,林董事长过去跟季父也算是有过交情的,而且林董事长很在意林家的名声,据说当年,林向东的生母是用了一些手段才怀孕的,林向东的存在令林董事长曾经费尽心机想要维持的好丈夫人设彻底崩塌。
为此林董事长十分恼火,从不让林向东母子进出老宅,甚至家里的红白喜事,都不会让他们出现。
当然在阮素看来,这个林董事长也挺让人一言难尽的……
不过林董事长现在为了家族利益,选择有意识地培养更有能力的林向东,想必就更在乎林向东的名声。
林向东的出身不好,是私生子,别看林向东跟阮蔓订了婚,其实谁都知道,那所谓的订婚礼上,林董事长连面都没露……也就是林董事长还在犹豫继承人的人选,不然这场订婚礼都不会有。阮素知道这些事后也很纳闷,阮蔓应该知道林家的争斗正处于白热化阶段,她怎么敢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不怕拖林向东后腿,不怕自己的豪门梦碎?
对阮素来说,林向东有野心更好,因为这样他才会有所顾忌。
要想让阮蔓老老实实的,就必须得让林向东知道,所有的一切还是得从源头上解决!
阮素在去林氏之前,还特意在地铁上看了好几个视频,视频里都是泼妇撒泼……她觉得她哪怕学到其中的一点精髓,都足够她今天用了。
她一路风风火火来到林氏。
看着这高耸伫立的大楼,要说她一点儿都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不得不进去,不得不找林向东撒泼,季明崇才醒过来,还不知道会恢复成什么样子,现在不管是谁,都得老老实实的!
她走进林氏大楼,抓紧了包带,脸上还是从容的表情,对前台小姐说:“我找林向东,你跟他说,我叫阮素。”
她相信,只要林向东在,她报出她的名号准没错。
思及此,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如果他不见我,我就只好去找林董事长了,我有林董事长的联系方式。”
前台小姐之前也听说过,林向东的未婚妻就姓阮。
不过她见过林向东的未婚妻,不是眼前这一位……都姓阮,难道是亲戚或者家人?
如果今天阮素要见的是林董事长,没有预约,那前台小姐肯定是不会搭理的。
可阮素要见的是林向东,前台小姐就犹豫了,一听阮素这话,最后跟旁边的同事对视一眼,咬咬牙拿起了电话,给林向东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林向东现在是部门经理,可谁都知道,他很有可能也是继承人,谁也不敢怠慢。
林向东从助理那里知道阮素来公司找他,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不喜欢阮家人,其中自然也包括总是欺负阮蔓的阮素。他知道,阮蔓生性善良,对阮家充满了感恩,她也觉得亏欠了阮素,对阮素的挑衅还有欺负总是忍耐。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阮素究竟来找他做什么,她居然还说,找不到他,她就去找他爸?
他知道,阮素不是说大话,曾经季父跟他爸的确有过交情,现在阮素有他爸的联系方式,应该也是真的。
最后,他让助理下去了一趟,请阮素到他办公室来。
阮素本来心里还在打鼓的,一见林向东真的让她上去了,更加有把握了,不由自主的,她挺直了腰背。就算要当泼妇,也要当个有骨气有礼仪的泼妇。
被林向东的助理领着来到办公室,助理很快地就退了出去,顿时十几个平方的办公室里,只剩林向东跟阮素。
林向东坐在办公椅上,他看向阮素,问道:“找我做什么?”
他想了想,难不成是来敲诈的?
这倒是有可能,季家的情况谁都知道,不太好,难道阮素是利用这一层关系借钱或者要一些实质性的利益?
他之所以见阮素,一是担心她真有什么事,如果闹到他爸那里,不太好看,二则是他也知道,如果不是阮素顶了跟季家的婚约,他跟阮蔓也没办法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爸是绝对不会答应他跟一个有婚约的人在一起的,这点他是清楚的。
阮素已经提前酝酿好了情绪,装可怜这一套不适合她,她冷冷一笑:“跟我这装什么?林向东,你跟阮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你如果想为阮蔓出一口气,就冲着我来!你冲一个六十岁的长辈做那种事,你算什么男人!”
林向东闻言一头雾水,可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是男人,他也动怒了,猛地起身,双手撑着办公桌,他死死地盯着阮素,“你来是撒泼的?阮素,我看你是阮蔓的妹妹,才让你上来的。”
他表情是震怒的,但语气却还是尽量平静。这让阮素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开心,因为林向东越是正常,就越代表她这一招是对的。
阮素也懒得跟林向东多说,她一边骂一边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u盘扔在他桌子上。
“不是你指使的,那还有谁?!你觉得我欺负阮蔓了,让她受委屈了,你就这样整我?我婆婆年纪大了,你是想弄死她对吧?还好我婆婆运气不错,只是骨折了,真要摔死了摔瘫了,我就是拼了一条命也要把你告进监狱去!”阮素越说越气,“你还不让我家安生,派人到我家来撺掇我婆婆跟我闹矛盾,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做这种事情,林董事长他知道吗?”
“你做的事,我都有证据的,你赖不掉,我来就是警告你,再有下一次,我家里包括我有任何的意外,这事就没完,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林董事长当年跟我公公也不是全没交情,我就不信他能看着自己儿子对故人一家这样心狠手辣!”
她不会跟林向东说,那是阮蔓做的。
毕竟章建现在是他的司机,她一口咬定是林向东要为阮蔓出气做这些事,才会让林向东怀疑阮蔓。
该说的她都说了,证据也都扔在了他的桌子上,她不理会还没回过神来的林向东,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理了理头发,挺直了腰背面带微笑离开。
等她离开后,林向东也回过神来,他皱着眉头,拿起桌子上的u盘陷入了沉思中。
他是男人,就算阮素来这里撒泼,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她怎么样,只是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将u盘插在电脑上,没一会儿电脑屏幕上显示文件里有几个视频,抱着怀疑的态度,他点开了视频,待看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事后,他愣住了。
第24章
几个视频,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先是有人破坏了季家所在的楼道里的灯,导致季母从楼上摔下来骨折住院,后季家请了个护工,护工没多久以后出现在视频里,则是在跟一个男人进行着某种交易。
林向东还没老眼昏花,至少看得出来这几个视频里出现的男人都是他的司机章建。
虽然视频里也没显示楼道里的灯究竟是不是章建破坏的,那个护工跟章建交易了什么也不清楚,但林向东也想得到,阮素并没有添油加醋,季家最近遇到的事情,绝对跟章建脱不了干系,也难怪阮素在查到这些以后,会以为是他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毕竟章建是他的司机。
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去折腾阮素。
他的确看不惯阮素总是欺负阮蔓,可再怎么说,这也是女人之间的事,他根本不好掺和,更何况,阮素跟阮蔓还是外人眼中的姐妹,他更加知道,如果不是阮素,他跟阮蔓也没可能在一起……基于种种原因,哪怕他再不喜欢阮素,再心疼阮蔓,他也不可能真的报复阮素,这根本就不是爷们儿该做的事!
可是没有他的示意,章建怎么会、怎么敢自作主张的做这些事?
这些事他都看不下去,就像阮素说的,什么仇什么怨也没必要对一个老太太这样。
事到如今,林向东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些事跟阮蔓有关系,他更宁愿相信,是章建擅作主张想为妹妹出气。
在他的记忆中,阮蔓连对素不相识的人都能施以援手,她很善良,她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呢?
他又想起了阮素的话,如果他不去阻止章建,要是章建再做这种不是男人的事,阮素闹到他爸那里去,恐怕这事就不是这样简单就能收场的了。
跟林向东的茫然心烦不同,阮素在走出林氏大楼时,简直从头到脚都神清气爽。
这事捅到林向东面前了,她能猜到,左不过就两种结局,第一种,林向东看穿了阮蔓的本质,他果断地跟阮蔓分手,不让她影响到自己半分,然后没了林向东这个后盾,阮蔓就成了纸老虎,根本不足为惧,第二种,林向东还是相信阮蔓,并且认为整件事都是章建自作主张,那么他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最后阮蔓也会知道,以她对阮蔓的了解,阮蔓为了不引起林向东的怀疑跟反感,至少也会老实一段时间,阮蔓说不定还得求菩萨保佑,季家跟她都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不然通通都得算在章建还有她头上,到那个时候,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就算林向东现在相信这些事情跟阮蔓没有关系,但他心里一定会埋下怀疑的种子,但凡阮蔓再做出一点点不好的事情,这个种子都会发芽。
这就是阮素的回击。
打蛇打七寸,阮蔓最在意的还是林向东,不是吗?
跟林向东挑明后,阮素知道没多久后阮蔓也会知道,胡护工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因此回去拿汤拿饭菜时,阮素连一句话都不愿跟胡护工多说,也懒得再伪装了,毕竟只要她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把胡护工赶走。
胡护工也察觉到阮素今天对她尤其不客气,不过转念一想,以为阮素猜到是她在上眼药,那么阮素这个行为也就不奇怪了,她本来就心虚,也不敢多问。
阮素提着保温桶,接了毛豆,一大一小就往医院去。
毛豆现在特别盼着放学,以前盼着放学回家看动画片,现在就盼着去医院看叔叔。
对毛豆来说,他不记得爸爸长什么样子,也不太记得爷爷了,家里男性长辈就只有叔叔,现在叔叔醒了,他可太高兴了,天天盼着叔叔快点出院,以后陪他去踢足球打篮球!
来到医院,季明崇是醒着的,毛豆冲过去跟他说话,分享今天在幼儿园的趣事。
阮素跟季母去了病房外面,聊起了胡护工的事,阮素就将今天去找林向东的事也说了,季母闻言笑了笑,“是个好法子。”
阮素被季母夸了,还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她也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
毕竟她过去的人生里,都没怎么碰到像阮蔓这样的人,就是她养母的哥嫂,也不会将事情做得太过分,都会有所保留。
阮素又说:“过几天就可以让胡护工走了。”
季母看了阮素一眼,说道:“那还挺可惜的,别的不说,她做饭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阮素被这话点醒了。
的确,现在季家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胡护工哪怕就给做做饭,她跟季母都轻松很多。
“那,”阮素想了想,“就让她再多做几天饭,等到明崇可以出院的时候,至于胡护工那里,我觉得也不用给工钱了吧?现在能省一点就一点。”
季母微微一笑,“是这个理。”
她们就是不给钱,胡护工也不好意思扯皮拉筋。
谁叫胡护工已经通过她们赚了阮蔓的钱呢。
婆媳俩对视一眼,都愉悦的笑了起来。倒也不是真因为省了这一个月的工资,就是爽快,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委屈都能还击的,更多的都是打碎牙和血吞。
第二天,阮素带来了眼动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