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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就是兰海镇了。”
    曲拂儿点头,她表示自己方才听茉莉说过了。
    亚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他指着远处陆地上的一个高阁说,“那是家很好的酒楼,等下了船,我们去那里好好吃顿饭。”
    曲拂儿讶异亚兰叫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个吗?她看了看那高阁,却怎么都察觉不出来有什么特别。
    “以前你母亲最喜欢那家听风楼的菜,我第一次见你母亲,就是在听风楼前。”亚兰眯起眼睛,纵然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他与茉莉的第一次相遇——
    拂儿默默站在亚兰身后听他讲话,然而亚兰却保持缄默了,他似乎只想让拂儿知道那是听风阁,知道那是她母亲最喜欢的酒楼。拂儿想了想,忽然问,“她为什么会被贩卖到艾利玛?”
    一个明夏国的帝女,竟然会被当成女奴贩卖到另外一个大陆,这太奇怪了。
    “我也不知道。”亚兰的声音仿佛枯木一般,“等我带领铁飞骑来到山北郡的时候,她已经失踪了。”他看见拂儿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他知道这是个连他自己都不肯相信的理由。
    “在我出生前的明夏还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一个国家,我出生在明夏大陆北部的一个部落,那里是片草原——你没见过草原吧,拂儿,放眼望去全是绿草,像大海一样。”亚兰跟拂儿讲,就好像当年年轻的他初遇帝女茉莉时,他跟她讲的似的。
    茉莉笑眯眯的看着亚兰,她说她没有见过草原,却知道大海——“一片绿色的海,对吗?那应该是非常漂亮的景象吧。”
    “草原上的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我们牧羊,但是偶尔狼会叼走羊,我们部落首领的儿子会鞭打我们,有一次我放羊的时候赶上暴雪,羊走丢了三只。他把我绑在柱子上抽打了好多鞭子,我的母亲看不下去了,抱着他的腿让他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我就死了。”亚兰淡淡的说着,“可是首领的儿子却用圆刀割开了我母亲的喉管,她就为了保护我被人杀死了,而我也不过是因为放丢了三只羊……就失去了我的母亲。”他回头,看见拂儿眼中的哀伤,血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她们明明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亚兰想,却连同哀伤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那……你怎么办呢?”拂儿轻声问。
    亚兰回头笑,“我杀了他。”他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然后我在部落里自然是待不下去了,就跑了。”
    “然后你认识了我母亲?”拂儿又问。
    亚兰摇头,“我遇见了战争。明夏的皇帝率领重兵与草原上的部落打仗,也包括我的那个小部落,他们杀了部落的首领,我因为没跑太远就被抓了起来。可是那会儿我只是一个孩子,哪儿知道什么是俘虏,什么是战争呢?只觉得当俘虏还挺好,至少不会饿肚子。先帝因为打了胜仗,统一了草原,最后大赦俘虏,然后我就被赶了出来。”
    “那你是怎么认识我母亲的呢?”
    “因为我偷了她的荷包。”亚兰不禁莞尔,他想起来当年的茉莉,气鼓鼓的模样。“我流落到兰海镇,靠偷盗为生。你母亲身边的侍卫抓住了我,然而我却饿的不行了,问你母亲能不能吃一口她手里的饼。”
    亚兰陷入了回忆,她是怎么说的来着,怎么说的来着……
    “哎呀,这是我最喜欢的桂花饼,我只能分你一半……”
    “她只分了你一半?”拂儿惊讶。
    亚兰摇头,“她最后把整个饼都给我了,大概是因为没见过谁饿成那样吧。”
    “你不恨吗?”拂儿却忽然问。
    亚兰疑惑,“恨什么?”
    “你刚才说明夏的皇帝打败了你的部落,然后统一了草原。”拂儿想了想,说。
    亚兰苦笑,“我的部落杀了我的母亲,为什么要恨呢?”他看向拂儿,“先帝是个伟大的人,他统一了明夏大陆,国家也治理得风调雨顺……再也不会有孩子因为放丢三只羊而失去母亲了,拂儿你说,我为什么要恨呢?”
    亚兰明白,艾利玛的骑士精神让她不能理解自己这种所谓的背叛,弑主,投敌,这种种行为在艾利玛看来是作为一个骑士的最大耻辱。曲拂儿被亚兰温柔的看着,好似父亲一般慈爱的目光,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觉得这种事情太过不可思议。
    船缓缓靠岸了,亚兰像对待茉莉那样轻轻拍了拍拂儿的头,“准备下船吧,岸上迎接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婚礼,银鸽穿着白色的婚纱,坐上了标有哈萨罗家徽的马车。
    她在仆人的陪伴下走进了哈萨罗家大宅,而在大厅中等待她的,便是她未来的丈夫。
    他也是一身白衣,银白色的长发束在身后。银鸽看着他稍显稚嫩的面容,那上面写满对未来的期待与对幸福的满足。
    大厅里站满来自哈萨罗家族的人,那些高贵的男人和女人们,不约而同看向银鸽。
    亚文尼上前拉住她的手,而后将自己准备的百合送给她。
    他随即掀开银鸽的面纱,银鸽如愿以偿听见了来自观众们的暗自低语。
    她的蜜色长发被盘起来了,上面缀了些许珍珠,她的妆容高贵而得t,眉眼温柔而妩媚。
    她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无论是轻蔑的、鄙夷的、赤裸的、或者是诚心赞美的,她一直懂的自己是美的。
    然后她抬头,她在进门时便看见了那个身着教士长袍的男人——他是他们的证婚人不是吗?她也如愿以偿的看见了那个男人眼中的不可置信,与一闪而过的破碎。
    她想过谎言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打破的,想了百种,却没有想到他是他们的证婚人。
    那男人在女神主面前问亚文尼,无论顺境逆境,无论健康疾病,你是否愿意照顾她,爱护她,对她不离不弃?亚文尼激动的说,我愿意。
    而男人转向她,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平静而毫无感情,甚至还带有一些悲天悯人的味道。
    银鸽看着他,大胆的而毫无顾忌的,此刻她应该看他的,对吗?
    银鸽女士,你愿意嫁给亚文尼·哈萨罗先生为妻吗?无论顺境逆境,无论健康疾病,你是否愿意照顾他,爱护他,对他不离不弃?
    银鸽点头,轻声说,“我愿意。”
    然后是吻,没有任何人祝福,没有任何人欢呼的吻,甚至连掌声都没有,一切都冰冷冷的。
    唯独亚文尼的吻是火热的,他与银鸽唇舌纠缠,而后他欣喜若狂的看着银鸽,她终于成为他的妻子了。他兑现了那个夏日的诺言。
    “恭喜你们。”
    冷漠的一如既往的声音插入他与银鸽相拥的时刻,亚文尼转头,看见奈菲尔冷冰冰的面容,以及他的眼神,紧紧盯着他怀中的银鸽。他正欲开口问那个人,嘿,奈菲尔,你不替我高兴吗?为什么连你也要鄙视我的银鸽?
    却听见他怀中的女人抢先回答道,“谢谢。”
    她笑得依旧温柔妩媚,声音却冷漠而坚决。
    “那就是银鸽?”参加完婚礼的林赛和兰瑟一起走在哈萨罗家的花园中。秋天了,高大的枫树上已经染了红,哈萨罗家的花园以枫红盛景而闻名。“她好美。”林赛轻声对兰瑟说。
    兰瑟拉着林赛的手,“却只是一个野丫头,哪里有你高贵。”
    林赛手中拿着一枚枫叶,是方才兰瑟捡来给她的,“就你嘴最甜了,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个男人方才在看见银鸽的时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林赛心想,还真是个好色的登徒子。
    “我母亲愁的心脏病快犯了,美又有什么用。”兰瑟伸手揽住林赛的腰肢,他将她揽在自己怀中,“若是想治她的病,估计也就只有我快把你娶回家了。”他低头,索吻于林赛,然而那女子却用枫叶挡了他的嘴唇。
    “只是为了治母亲的病才要娶我的吗?”林赛佯装生气的说,“那我可要考虑一下其他追求者了。”
    兰瑟用手指拨开那阻挡在他们嘴唇之间的枫叶,“自然不是,还有因为我爱你。”他如愿以偿的吻到了林赛,那个吻让他多少有点心猿意马,林赛这种古板的大家闺秀,哪有银鸽那种娼妓玩起来舒爽。
    兰瑟无法忘记方才银鸽带给现场所有男人的惊艳,她纵然是娼妓出身,却又因装束高贵而显得圣洁了起来,她红唇微启,明眸善睐,那是一种混合着纯洁的放荡——然而从今天开始,那个女人却只能属于他的弟弟了!
    兰瑟闭上眼睛,用舌引诱着朗尼卡家的那位大家闺秀,然而对方却咬紧牙关一般不肯张嘴,真是让人扫兴。他情不自禁又想起了银鸽,想到那个女人柔软的嘴唇,方才他们拥吻时的放浪,让兰瑟下身不由得有些发胀。
    怀中的女人发出了轻轻的嘤咛声,兰瑟隔着那厚重的礼服裙抚摸着她的腰线,另一只手则抚上了她的x部。
    “兰瑟先生……”林赛轻喘着,“我们还是不要……啊……不要……”
    林赛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她连忙躲闪着那个男人的近一步触摸,虽然她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男人的手抚摸在她身上时——那种让整个身体发烫的感觉太奇怪了。
    “林赛,我的林赛,请你原谅我的鲁莽,但是我对你……”兰瑟把她抱在怀里,一只手慢慢抚摸着林赛的头发,“我想你想得快疯了……”他轻啄着林赛的耳朵,他感受到自己怀中的女人在轻轻颤抖着。
    “兰瑟先生……”林赛将手轻轻抵在兰瑟的胸前,真是个登徒子,她多少有些不悦了,“这种事我们还是婚后再进行好吗……”
    兰瑟见林赛心意已决,也不好强迫她,便一边道着歉一边松开她,这个无趣的女人!他愤愤的想。
    奈菲尔回到自己的房间,这大宅里的顶楼还有一个角落是属于他的,这让他感到安心。
    入夜了,他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日的种种。
    当他看见亚文尼的新娘时,他简直不敢置信,那个糖果店里卖躺过的姑娘怎么变成了艾利玛有名的娼妓,而她曾经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她一点都不爱的婚嫁对象,竟然是亚文尼。
    这是一场太过荒谬的婚姻,它不被人祝福,更不被人看好,里面含有欺骗,奈菲尔想到自己母亲对于这场婚姻的冷漠言语,还有其他人以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说起那个女人时——他是否也怀有些许嘲讽的心情呢?
    然而那个女人……她却温柔而坚定的从门口走过那一段并不长的甬道。
    奈菲尔觉得两边人的眼神快杀了她了,她却丝毫不介意似的,只盯着亚文尼,笑靥如花。
    他说他愿意,她说她也愿意,然后是唇舌纠缠的吻——这便能够得到女神主的祝福了。
    奈菲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用双手在自己脸上肉了肉。
    是的,女神主都祝福他们了,自己又在焦虑什么呢?
    他觉得心情莫名烦躁起来了,于是披上了外袍,想去房间的凉台坐一会儿。
    又到了哈萨罗家花园最美的时候了,他最近一直在为切萨雷的事情而奔走忙碌,事情终于有些许进展了,他才被允许回来担任自己弟弟的婚礼的证婚人。他好久没看过花园中的枫叶了,这是他孤独而寂寞的童年,唯一不多的美好回忆。
    然而当他步入阳台时却觉得事情并不太好了,他房间的凉台正对着是那一对新婚夫妇的房间——大概是亚文尼觉得对面并不会有人住,便根本没有拉上窗帘。
    奈菲尔看见那一对男女在毫无羞耻的交媾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只想快速走回自己的房间,然而双脚却根本不听使唤。
    那女人跪在床上,双手支撑在前方,她身上未着任何,丰满的双乳伴随每一次身后男人的撞击狠狠的摇晃着……她表情是那样陶醉而妩媚,嘴唇微张,那场面太过旖旎了,奈菲尔一个不稳,手撑在凉台的栏杆上。
    他觉得自己在犯罪,他内心祈求女神主的宽恕,待他终于能够挪动双脚之后,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
    也因此他根本没有看见银鸽,在瞄见他出现在对面凉台时的若有所思,以及他落荒而逃后的轻蔑与耻笑。
    亚文尼高潮后疲惫的抱住银鸽的腰肢,他说,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银鸽摇摇头,她抱住亚文尼,闭上眼睛轻哼,“我想有个你的孩子,亲爱的,快给我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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