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仪此时已经彻底平静下来,道:“让他进来吧。”
等红鸾出去后,萧仪才看向裴煜:“你说,周言生来公主府干什么?”
裴煜也从其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道:“先看看他怎么说吧。”
很快,周言生带着周崇便被引进前厅,见了面,周言生就跪下对萧仪行了一个大礼:“公主,周某今日来对公主乃有事相求。”
萧仪与裴煜对视一眼,缓声道:“小周大人有事起来再说,”然后不等他拒绝,萧仪已然出声道:“红鸾,赐座。”
裴煜的手指轻扣桌面,待重新落座后,这才开口道:“不知今日周兄前来所为何事?”
周言生深吸一口气,道:“崇哥儿的身份被突然曝光了,我派人出去打听,发现一夜之间,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我当初之没有将他记在叔父名下,防的就是这一点,可是如今……哎,”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动静闹的这样大,朝廷和东宫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朝廷自不会和崇哥儿一个孩子为难,可是东宫……”
周言生话没说完,但他面前这两人都明白他话中的未尽之语,朝廷不会对崇哥儿这个孩子过不去,可东宫就说不准了,尤其是东宫里还有位太子妃,以及一位将太子妃看的极重的太子殿下,太子妃不一介女流不足为虑,怕就怕,太子妃说服太子掺和进来。
周言生有把握对付周瑛,对太子却束手无策。
走投无路之下,他这才想着将崇哥儿暂且托付到公主府来。
萧仪道:“崇哥儿住在我这到是没问题,只是你,可有应对之策了?”
周言生再次对萧仪躬身行礼:“公主大恩,周某感激在心,至于其他,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周言生拉过乖巧的周崇,认真嘱咐道:“崇哥儿,你这几日就乖乖住在公主府,哪里都不许去,明白吗?”
周崇幼时便历经磨难,远比一般的孩子要乖巧懂事,此刻,他像是已经察觉到了氛围的凝重,于是对着周言生郑重的点点头:“阿兄,我会乖乖听话的,只在公主姐姐这,不出去,等你来接我。”
将周崇安顿好之后,周言生没有再停留便匆匆离开公主府,待人走了之后,萧仪与裴煜两人对视了片刻后,她才开口道:“你觉得如何?”
裴煜道:“先看看再说。”
萧钺在东宫等着,面色沉着冷静,只是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子过分平静,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何长史脚步匆匆,道:“殿下,周言生来了。”
萧钺点头:“让他进来吧。”
很快,周言生便被何长史引进来,周言生先对萧钺行礼,待分别落座之后,萧钺看了他一眼才开口道:“我听说周大人新认了一个弟弟。”
周言生忙道:“回殿下,小臣的确有一个弟弟,只是今日不巧,七公主说想他,便将他接到公主府小住几日,等他回来之后,小臣一定带他来拜见殿下。”
萧钺没说话,只是闲适的自顾饮茶,屋内陷入一种死寂的氛围中,周言生好像都能听到自己胸腔内咚咚的心跳声,心脏越跳越快,他只觉浑身都有股燥热之感,周遭的空气也好像越发稀薄起来,他就像是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胸腔被挤压,莫名有种灼热的同感。
忽然,啪的一声,是萧钺将茶盏放到桌案上的声音,前一刻凝固住的空气,好像又再次流动起来,他淡淡的瞥了周言生一眼,这一眼,平平淡淡,不带任何威势,可周言生的心却仿若被重锤捶下,一瞬间,仿佛地裂山崩一般。
恍惚之间,他只能听到首座之上的人道:“你可能还不了解孤,孤最不喜欢的,就是绕圈子。”
扑通一声,周言生双膝跪地:“回殿下,小臣并非有意为之,只是,殿下只听到崇哥儿尚在人世的消息,无论于公还是于私,都想要见一见崇哥儿,但,周家从前的一些隐秘之事,殿下怕是不知内情,”说着,他叹一声,终于诚恳道:“殿下,崇哥儿虽是太子妃的弟弟,可他们姐弟二人却非同母所生,感情并不亲厚。”
以萧钺的聪明,听到这,就已经快猜出这其中内情了,想到周瑛的性情,他心中的那股火气稍稍散去,他道:“周大人,还请坐。”
周言生再次落座,只是这次,他却是再不敢在这位殿下面前打马虎眼,耍小聪明,也只此时,他心中才暗暗后悔,都是周瑛影响了自己对这位太子殿下的判断,认为能被周瑛那种蠢货影响的人,应当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如今他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有周瑛这么个蠢货给扯后腿,眼前这位殿下仍能屹立朝堂,显然是凭借自己的本事。
这会儿,周言生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了,这样一个人,若将来登基必定也会是一代英明君主,只是,他忽然有些牙酸,怎么就偏偏瞧上周瑛那个蠢货?还是说,但凡聪明人眼神都不怎么好……
只是,还没等周言生脑补完毕,萧钺已经开口问道:“不知周大人所说的周家密辛,所指何事?”
闻言,周言生面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来:“这还能有什么,殿下当知,我叔父在世时,与婶娘周何氏乃是一对有名的恩爱夫妻,叔父畏妻,外面甚至都在传言,说叔父为了婶娘宁愿放弃家族传承也在所不惜,”说着,他微微停顿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道:“此话,虽有些言过其实,却也并非空穴来风,叔父对婶娘的确爱而惧的,婶娘是个骄傲至极之人,因母族不显,常为其他的夫人所诟病,因此婶娘以叔父对她的感情为傲,也正是因此,崇哥儿的存在,对婶娘来说,就等于是一种背叛,太子妃由自小由婶娘教导长大,对崇哥儿,怕也不会有多喜欢,殿下,不管当初叔父如何,他也归于九泉,崇哥是他这世上的唯一血脉了,对于太子妃而言,崇哥儿的存在可能是对于她们母亲的一种羞辱,可对于小臣来说,却是叔父仅剩的血脉了,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小臣都不会允许崇哥儿在我的手中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