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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宋家世代骁勇,偏偏这代庄主过世的早,留下宋靖一个独子。明明庸才,却还不安分,这好好的家业,都要慢慢被他给败送了。
    半个时辰后,宋靖才随人走了进来。
    一进来,宋靖便颤抖着躬身跪下:
    “少阁主,镖车我已强令他们如数归还。宋靖管教无方,特来请罪。”
    容珩漫不经心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请罪?断人之财路,无异于杀人之父母。你说,这弑亲之仇,该如何算?”
    宋靖明显心虚的颤了一下。他低着头,因为过度紧张,眼神已有些涣散:
    “是。护镖一事的损失全因宋某而起,靖罪该万死。既如此,宋某定当十倍偿还。少阁主意下如何?”
    “伐木不自其本,必复生。”他抬眼看向宋靖,冷冷道:“灭祸不自其基,必复乱。”
    闻言,宋靖惶恐叩首:
    “是宋某管教不周。宋某明日便将他们全数送过来,任凭少阁主处置,但请少阁主海涵,予宋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宋某往后必定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宋靖已经紧张的虚汗涔涔,不知容珩意下如何。
    容珩却突然松了口:
    “青云与我纵横素来交好。既然宋庄主已经痛改前非,那我也希望能经由此事握手言和。”
    宋靖紧紧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叩谢不已:
    “多谢少阁主海量。”
    自始至终,慕衿都是一旁冷眼看着不置一词。直到宋靖离去,慕衿才仰头问道:
    “你说他是真心归附么?”
    “戏都写在脸上了。”
    宋靖敢把护镖这样的事交给那些人去办,必定都是能为他出生入死的忠良俊杰之辈。而如今,宋靖为保全自己而把他们弃如敝履,稍加安抚,将来未必不能比纵横的人更效忠。
    只是慕衿还有一点不解:
    “既然有这样好的机会,何必厝火积薪?”
    容珩知道,慕衿所指的是宋家。
    “眼下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但他将咎责推的一干二净,仅凭此事,虽然可以动他,未免有出师无名之嫌。他年轻气盛,早晚会有机会,不会等太久的。”
    子姑待之,多行不义必自毙。
    慕衿有些明白过来。容珩是嫌这方法不够漂亮。扳倒青云庄确是他想要的结果,然而从长远来看,区区青云跟纵横的声誉比起来,他还看不上眼。
    这大概就是格局。
    慕衿会意,低头默默思考了片刻。续后,她附在容珩耳边低语良久。
    他闻言微微一动,很快便笑了:
    “真是只小狐狸。”
    这样过了七八日后,天气愈发冷起来。日里便挟雨伴雪下了一天,到了夜里明月映雪,雪映红梅,显得梅花更加清丽,也平添了几分傲骨。
    慕衿本睡的暖和安稳,却被外面愈吵愈近的叫喊声闹醒。
    她醒来的时候,容珩已经起身了。
    疑惑之下,她也穿了衣裳,跟了出去。
    慕衿才出去,便看见漱玉牵着少阳哭着来到门前,泣声不绝如缕。
    当日茯苓有意为难自己时,漱玉还曾出言相助,当时瞧着也是个明朗的人。见她哭的这样心酸,慕衿也不免惊讶。
    “姐姐这是怎么了,半夜哭的如此伤心?”慕衿不解问道。
    “夫君他......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打我,还说没有我这个妻子更没有阳儿这个儿子。”漱玉的哭声哀婉,我见犹怜。
    “是因为谁?”
    容珩话音未落,甄武便携着一个翩翩女子跟到了这里来。
    漱玉惊慌的忙将少阳抱在怀里,似乎生怕甄武会对少阳动手一般。
    慕衿仔细一看,不是别人,竟是茯苓。
    慕衿有些按捺不住,敛眉对甄武道:
    “漱玉姐姐蕙质兰心,贤良淑德。您为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就要抛弃妻子,未免太过狠心。”
    茯苓先是倒贴容珩不成,现在又转而来勾引甄武。
    “少夫人说谁不知廉耻?我和公子两情相悦,倒是这个妇人心胸狭小,容不下别的女人。”茯苓伏在甄武肩上嘤嘤梨花带雨状。
    其实当日筵席上,慕衿出去醒酒时,便无意瞧见了甄武与茯苓两人勾搭在一起。
    甄武果然维护茯苓,轻哼一声道:
    “我的家事如何轮到你一个外人管?”
    见夫君如此维护新欢,漱玉不禁眼泪盈眶:
    “怎么是我心胸狭小,倘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茯苓当初可是险些许给少阁主的人。你们如今这样成何体统,叫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茯苓倚仗着自己颇有几分姿色,果然手段厉害。
    吵的越凶,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甄墨趁着一身月色而来,雪白的衣裳将她衬得愈发盈盈动人。
    她看见慕衿与容珩,她眼中闪过一丝不适,却还是按下性子,听了个始末。
    续后,她也劝慰甄武:
    “哥哥,嫂嫂这些年来待你如何,你心里不是不明白。何苦一定要闹成这样呢?何况你们虽是被指婚成亲,但姐姐却也是你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而来的,就算要纳妾,也不该宠妾灭妻呀!”
    “我本与她好好说了,是她不肯,容不下茯苓。这样的妒妇我要她做什么?”甄武越说越动气:“她既然执意不肯,那就算犯了七出,便是休了她,也是情理之中。”
    闻言,甄墨又羞又气,也垂泪起来:
    “哥哥。众目睽睽之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不顾礼节的话。如今你怎么这样了?那少阳呢,你把他置于何地?”
    “量这样的妒妇能将少阳教成什么样,少阳往后就过继给茯苓吧。”甄武看了一眼少阳,依旧固执己见。
    漱玉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可是心性善良,更是待他真心一片,他却□□熏心,眼里只看得见茯苓的容色。
    可怜漱玉这片真心,却白白给他糟蹋了。
    这场闹剧,容珩也看得厌烦:
    “够了。当初你们成婚还是我做的主。现在就算你不满意,也怪不了别人,怨我就是。”
    甄武虽然被茯苓迷了心窍,但是容珩在这里,他还是不敢太造次,只好另谋出路。
    他拉着茯苓跪下:
    “甄武不敢。只是实在不想与这样一个没有气度的女人生活,少阁主若是执意强求我和她在一处,那甄武也只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慕衿作为个外人都觉得实在是听不下去。
    她走过去,握着漱玉的手,安抚道:
    “姐姐。眼下他怕是一时难回心转意了,此事还是等彼此都冷静下来再议吧。”
    容珩看了一眼甄墨,吩咐道:
    “先带她回房歇息。”
    “是。”甄墨眼泪依旧不止,默默的牵着漱玉去了她的厢房。
    容珩冷冷的目光落在甄武身上:
    “你回去冷静冷静,把事情好好想清楚。”
    “甄武从不以一时冲动行事,此次甄武心意已决,怕是要悖了少阁主的心意了,还请少阁主宽纵。”说完,便躬身施了一礼,拉着茯苓打算离开。
    茯苓回眸看慕衿一眼,胜券在握的笑意极为娇媚。
    ☆、卫昭身世
    甄武、茯苓这一出闹得便不仅仅是寻常的家事了。
    甄武为纵横奔波多年,赫赫功名不说,对纵横的内部更是了如指掌,已成容珩的耳目股肱。
    宋靖本就狼子野心,若此事能平息倒好,若不能平息,对于纵横来说势必事关重大。
    甄武在纵横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如今他与茯苓纠缠不清,一些重要的职责容珩不可能再交付给他。
    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总要有人承接他的职责。
    慕衿向来谨慎,除非必要时,绝不会向他过问公事。容珩也是如此,几乎从不会主动向她提及公事。
    但是今日是个例外。
    容珩提携了一个年轻男子接受宋靖的职位。
    对慕衿提及此事时,容珩语气淡然,平铺直叙道:
    “他说他是卫青阳的弟弟,卫昭。我见过卫青阳几面,只是比较久远,不太记得他的样貌。你对卫青阳的样貌应当更了解,所以想请你辨认一下。”
    慕衿当然不会拒绝也无法拒绝,只是在等待时,她依旧犹疑,怎么会这样巧?容珩所提携的人真的是已经故去的卫青阳的胞弟?
    卫昭被侍女引了进来,见到慕衿后,施了一礼,续后安静站在原地,十分沉稳。
    慕衿一惊,此人与卫青阳身形十分相似,眉目间也颇有卫青阳的影子,只是更为俊朗,声线也比卫青阳要低沉许多。
    慕衿端然问道:
    “确实有几分像,你是哪里人氏?”
    “在下是江陵人氏。”他目光如炬,稳重而又坚决。
    慕衿的心一紧,手紧抓着衣袖,很快便恢复了适时的微笑,对容珩牵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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