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
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得不到陈宴的回应,丁以南静静地望着他,表情很受伤:“宴哥,你偏心。”
周知意:“……”
坐不住了,想去买点哑药了。
丁以南戏精上身摆出一张受伤的怨妇脸,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配合他的独角戏,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片刻后。
陈宴转了转杯子,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偏了。”
“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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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陈宴这句话落下,场面再次陷入静默。
明明他说出这话时的表情很漫不经心,语气也很平静散漫,周知意却不知怎的,心脏怦怦怦猛跳了几下。
像是有谁猝不及防地在她心里敲起了小鼓,又丢了个摔炮。
周知意清了清嗓子,别过头去,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抽风。
大概是睡眠不足,整个人的心情都不正常,奇奇怪怪的。
她突然有些不敢转头,不敢再看陈宴的眼睛。
倒是刚刚一阵抽风的丁以南被他这句话吓退了戏瘾,十分识时务地讪笑了两声:“当然啦,我们三个里知意才是你最亲的妹妹嘛,你偏心她也是应该的。”
周知意反常的心跳声随着他的这句话慢慢恢复了正常。
抬头瞪了丁以南一眼,她闷不做声地玩起了手机。
陈宴偏眸瞥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搞不懂刚刚还好好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难搞。
他把菜单拿过来,推到周知意面前,“点菜。”
—
等着上菜的时候,丁以南把随身背着的小腰包拉开,把里面的钱一把抓出来,开始数。
周知意和蔚思同时问:“你在干什么?”
“算算我们今天的营业额啊!”丁以南一脸期待:“这还是我第一次靠自己挣钱呢!看看挣了多少。”
货只卖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淋了雨,泡了水,能不能要了还不一定。
能够本钱就不错了,还挣钱呢!
察觉到陈宴的注意力似乎也被吸引过来了,周知意立即制止:“收起来,明天再算!”
丁以南有些不甘心:“为什么非要等到明天啊。”
周知意用余光看了眼陈宴。
虽然她对可能会赔本这件事早就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却完全不想让陈宴知道。
更别说当着陈宴的面算营业额了,简直是公开处刑。
周知意假装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在饭桌上数钱多脏啊,影响食欲。”
“哦,我忘了。”丁以南慢吞吞地把钱收了回去,“我去洗个手。”
周知意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
吃完晚饭,雨还没停。
出门的时候周知意眼疾手快,抢先拿过一把伞和蔚思一起撑着,走到了前面。
星南网咖就在尚武巷路口不远处,丁以南率先回到了家。
“我们也回家了,你……回去吧。”周知意隔着细雨看向陈宴。
说完,也不等陈宴给出回应,拉着蔚思转身往巷子里面走。
心不在焉地走了十几步,她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见沉默走在他们身后的陈宴。
“你……”
“我去看看奶奶。”陈宴面不改色:“顺便看看电视机。”
周知意脸上划过一丝茫然:“你住的地方没有电视机吗?”
陈宴默了默:“修电视机,奶奶说屏幕有雪花了。”
“……”
周知意顿了下,格外认真地盯着他的脸:“你大学学的是电器维修专业吗?”
蔚思轻轻戳了戳她:“大学应该没有这个专业吧。”
周知意摸了摸鼻子,强装镇定。
“嗯。”陈宴微微挑眉,唇角扯了下:“还有挖掘机和电气焊。”
“……”
周知意忍着笑意转回头去。
隔了一会,她又忍不住回头问他:“你还住在上次那个地方吗?”
陈宴看了她一眼,平静点头。
在酒店住了大半个月啊……
周知意还想再说些什么,碍于蔚思还在身边,又忍住了。
陈宴没有再说话。
他话一向很少,周知意早就习惯了。
折腾了大半天,她这会儿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三个人沉默地向前走着,耳边只有淅淅沥沥的细雨声。
拐过一个路口,蔚思一抬眼,整个人突然绷紧,脚步顿住了。
“我爸!”她声音里都透着紧张。
周知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从对面路上快步走来的蔚长林,他没撑伞,低着头走得飞快。
距离太远,她看不出他这次有没有喝酒。
这是周知意从那次冲突后第一次见到蔚长林。那天之后,她和蔚思就心照不宣地都没再提起这件事,她不知道蔚长林次日酒醒后对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但用脚趾头想,也不会是什么好的态度。
“你快避开,别让他看到你!”
没等周知意回过神来,蔚思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她往身后一推,推回了拐角后,用身体和雨伞挡住了她。
她这个动作做得突然,周知意没防备,脚下一空,就那样直直地撞向了陈宴。
雨天湿滑,路上有水坑,她下意识想稳住重心,努力让自己不要撞到陈宴身上。
然而,顾左不顾右,脚底堪堪站稳,上半身就被重力甩着,朝他倾斜了过去。
鼻子磕到陈宴胸膛上时,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砰”的一声响。
周知意倒吸口气,咬紧了牙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鼻梁一阵火辣辣地疼,连带着头脑都有点发懵。
她突然有些不敢抬头,担心一抬头就会有两条鼻血流出来。
停滞两秒。
陈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寡凉:“抬头。”
那样清冷的语调让周知意听出一丝隐隐的嫌弃。
“我不是故意的。”
她闷声说完,低着头快速和他拉开了距离。
“抬头。”陈宴又说。
“应该没有弄脏你的衣服,”周知意还是执拗地低着头,有些赌气:“如果弄脏了,我赔给你。”
“你这小孩……”
不知道她突然在别扭些什么,陈宴挫败地叹了口气。
“抬头我看看。”
他耐着性子,语气柔和了一分,一手为她撑着伞,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向上一抬,“有没有流血。”
他的手指直而修长,骨节分明。
触到她的皮肤上,微凉。
可凉里好像又带着点热,一下子就灼烧了她的皮肤。
周知意在他的桎梏下慢慢抬起头来。
下巴发烫,心里也像是被谁猝不及防地倒入了一盆烈焰,灼热不安地叫嚣躁动着。
寂静的雨夜,微凉的空气,陈宴微微俯下身,凑向她的脸。
他的气息无处不在地包裹住她所有的感官,薄唇轻抿,睫毛轻轻垂下来,盖在眼睑处,在昏黄的光影下被打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周知意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鼻子又麻又痒,担心自己真的会留下两行可笑的鼻血,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脸。
陈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她的手指,半晌后,低低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