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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樱桃女士,你也殴打我,我要报案,我要找公安,我要请我的律师。”捂着脸,阮红星气急败坏的说。
    “呸!轻工厂的女同志们,大家都看见了吧,你们说说,褚师长有没有的打人?”苏樱桃高声问了一声。
    阮红星也在看着这群女人,这是一群很怪的女人,她们特别保守,而且似乎也不喜欢金钱,比如说,他来华国肯定是带了美金的,但要给小费,这些女性没有一个愿意收的。
    而现在,这帮女性几乎异口同声说:“没有。”
    苏樱桃比阮红星矮的不多,再伸手搧了阮红星一巴掌:“那你们说,我有没有打过咱们的国际友人?”
    现在客房里的,全是苏樱桃专门从轻工厂挑选出来,过来搞服务的女同志。
    这些女同志全是苏樱桃的人,当然一个个顿了半天,摇头了:“没有。”
    “这就对了,我没动手打过阮红星同志,褚师长也没有。这个阮红星同志,是跟日本人来的,他自己又说自己是个越南人,同志们,你们可不要忘了,1940年日本人杀入越南,一个月的时间就整整杀了四万人。而这家伙是给日本人卖命的,他的话不可信,你们不能信,军区的人更不会信。”苏樱桃说完,瞪了褚岩一眼,低声吼了一句:“怎么,你不相信我们,还是不相信郑霞的为人,信这么一个畜牲不如的东西?”
    什么,阮红星气结了:苏樱桃居然形容他为畜牲?
    苏樱桃又吼了一句:“走,赶紧回家看孩子去。”
    刚才还愤怒无比的褚岩,但也把枪给收起来了。
    他突然发现,要不是苏樱桃及时阻止,他要敢开一枪,今天,他就得把牢底坐穿了。
    这个阮红星,简直是一只大大的老狐狸,坏的不能再坏。
    而楼层的服务员,以及悄悄摸上来看热闹的女同志,也一个个的,全散了。
    这叫什么?
    阮红星故意带郑霞出去,而且专门跟郑霞表现的很亲昵,其实就是想激怒褚岩,让他跟自己动手。
    任何一个国家的军人,都不可以无缘无故打人。
    更不可以随便拨枪,一旦褚岩拨枪,放了子弹,阮红星当然能躲得过子弹,他甚至可以反杀褚岩。
    而褚岩,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刻,这辈子就得把牢底坐穿。
    但是这个国家,或者说,轻工厂的女性怎么那么奇怪,她们不要阮红星给的小费,甚至没有一个女性愿意被他拉拢,也不像外国的,开放地区的女性,喜欢健硕,有肌肉的男人。
    她们跟苏樱桃同仇敌恺,不给阮红星这个机会。
    “你可真是个蠢材,你怎么不去死啊,死了郑霞正好再嫁。”苏樱桃在楼梯上,气的骂褚岩说。
    褚岩哎的一声,在楼梯上对苏樱桃说:“小苏,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人的脾气怪,就这么说吧,要真的哪一天我要死,或者说阮红星从咱们华国跑出去,我就是偷渡出国,我也要宰了他,但是郑霞她别想再嫁,我应该会找个人,托人照顾她,但是这辈子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她休想再嫁。”
    说完,褚岩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苏樱桃却愣在当场了。
    事实上,虽然跟梦里相比,提前了十年,但梦里差不多也是这样,她应该是被阮红星栽的赃,然后褚岩就不见了。
    而从她入狱开始,一直是博士在写信,在想尽和种办法,千方百计的照顾她。
    这么说,梦里的博士还真是受了褚岩的嘱托,才来照顾她的吧。
    那褚岩呢,他应该没有被抓,而是出国了吧,是被阮红星搞死在越南了吧?
    这么想想,她梦里那辈子倒也算活的圆满了,三个丈夫没有一个坏的。
    虽然因为时局,他们在各行各业处处碰壁,但他们的心是正的,人,也都是努力向上,往好的方面努力着的。
    在她梦里也有革命,但是到今年就截止了。
    改革开放的时候,国家,人民也都经受了很多搓折磨难,但后来,大家的日子也都还是好起来了。
    所以,这依然还是,所有人都在努力的结果吧。
    那不,褚岩回家了,苏樱桃经过博士的老工作间的时候,就又得叹口气。
    她一直觉得,阮红星和闻放放鹤的目的,是想烧她的丝绸。
    现在,30万的刺绣丝绸已经生产出来了,因为是老花色,签约的价格特别便宜,这批货也耗光了轻工厂现在所有的存款,把它发出去,发到日本,整个轻工厂才能盘活,要不然,这个厂子就得因为没有现金而死掉。
    阮红星和闻放鹤俩要是合谋烧了她的丝绸,她还怎么跟日本人合作。
    不止她,整个轻工厂都得因为没有现金流而死掉。
    现在,所有的丝绸全堆在博士原来的工作间,那个大仓库里满满一仓库,要等9月份海关的批文下来,外交部调出一辆专列,直接运送到海关去。
    丝绸是特别容易起火的东西,东方雪樱和苏樱桃,郑霞三个人轮番换班,一人一晚上,专门在大仓库里守着。
    而这时还有个嚣张跋扈的阮红星呆在招待所,那就是个行走的打火机。
    苏樱桃不怕别的,就怕阮红星一个打火机扔过去,仓库哗然一声失了火,她不就前功尽弃了?
    这不,苏樱桃到供销社买了菜,回到家,珍妮又不在,得她一个人做饭,刚把菜放到案板上,汤姆一身臭汗,也不去洗澡,脏兮兮的就进来了。
    “婶儿……”
    “去洗澡。”苏樱桃说。
    这个傻小子,一点节操也没有,好歹,像郑凯一样二一点,但能捏雕塑也行,像鲁一平一样,虽然宅心仁厚,但当公安,勤也行,再或者,像褚岩一样,嘴里跑火车,枪法好也行。
    可汤姆这家伙,什么都不占,除了满腔的热情,以及,天生会讨好人之外,简直一无事处,估计以后也就能当当干部,毕竟当干部是不需要能力,可以混日子的行当。
    不过,十年了,苏樱桃一直在发现惊喜,跟她梦中完全不同的惊喜。
    而汤姆能给她的,一直是最大的惊喜。
    “给你。”汤姆的声音,温柔的就像可爱的小蜜糖一样,脸蛋笑的像朵小花花,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捧出手绢,剥开,把舍利子捧过来了。
    “你从哪儿找到的?”苏樱桃一直很迷信,怕真是舍利子丢了,自己最近才过的这么不顺心的,一转眼,汤姆居然给她捧回来了?
    是真的舍利子啊,包在个小手绢里,他头和脸都脏兮兮的,笑的像个小花猫一样,两只手已经捧到她鼻尖了。
    这小家伙简直无敌了,他真把舍利子给找回来了。
    不过,这事情还有谁知道?
    “放心吧,除了咱俩,谁都不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汤姆得意洋洋的说。
    “得亏你没伸张,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听汤姆说完,苏樱桃把舍利子接了过来,低声说。
    汤姆伸手比个耶:“放心吧,我才不会呢。”
    好吧,苏樱桃本来晚上只打算炒两个素菜,蒸米饭的,想不想,给了汤姆两元钱的肉票,外加两块钱:“去趟供销社,我看有羊蹄和羊腿,把它全买回来,晚上我给你们炖羊蹄吃。”
    羊蹄要炖烂了,软软的,弹弹的,甭提多好吃了,汤姆和杰瑞俩,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
    汤姆捏着钱,一溜烟儿的跑了。
    望着汤姆的背影,苏樱桃突然又觉得,汤姆不错,但博士最近有点拉胯,这都多久了,闻放鹤和阮红星都搞一块儿,他到现在都没摸清楚,那家伙是想干嘛的。
    博士爱吃辣子鸡,尤其是爆的干干的那种辣子,就着饭,他能吃两碗米饭,本来苏樱桃买了鸡肉,但现在不准备炒了。
    想想梦里那个博士,多能干啊。
    当时是管制毒品最严的年月,贩毒跟杀人同罪,二十年徒刑,而且不能减刑,她还记得,博士一直在外面为她多方奔走过,一直想为她申请减刑,但最终没能减下来,她还记得,博士给她写信的时候一直说,二十年并不长,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而且在牢里,她并不是一进去就稳坐牢头大姐身份的。
    钱是最简单,但也最行之有效的东西,他几乎每个月都会寄她一笔钱,有钱,能买到东西,能帮自己网罗一帮小姐妹,并且有心机,有手腕,该狠的时候狠,该打的时候打,才是苏樱桃在牢里二十年,能稳坐牢头大姐位置的原因。
    而现在这个,连阮红星都搞不定,得,今天晚上的辣子鸡,她不炒了。
    现实中的博士,没资格吃她炒的辣子鸡。
    再说博士,他这会还在办公室里,加完班,正在琢磨闻放鹤给阮红星的那纸经文。
    因为两个人从来没见过面,所以不可能有约定好的密码,而这段经文呢,是《地藏经》中的一段。
    ‘若遇烧山林木者,狂迷取死……若有众生,偷窃常住财物……复有地狱,名早铁车……’
    以博士现在的推断,两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用这种方式,只要他们想看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这里面就可以取出几个字来,烧、偷窃、车,这是跟现代有关,还有几个日子,博士是专门找了一本原书对照的,发现其中,有一、八、十四、十五等数字,原经书中有个十八日,但闻放鹤抄的对话里,独独少了十八。
    而昨天,正是十八号。
    所以恰好,昨天,是阮红星和闻放鹤见面的日子。
    博士这算是推断出来了,虽然晚了一点,但是可以确定,闻放鹤和阮红星在这封佛经里,是约定好昨天要见面的。
    不过他们到底想干嘛?
    苏樱桃觉得,那俩家伙,是想烧她的丝绸,为此,甚至隔三岔五住在库房里。
    库房通风,蚊子多,睡一晚上,早晨回家满头的包。
    但邓昆仑觉得,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但就目前来说,似乎那两个家伙除了这个目标,还真没别的目标,能让他们俩共同协作起来。
    那个共同目标,到底是什么?
    这不,博士要回家,骑着自行车,在路上碰见一个小女孩,两条辫子,看起来清清秀秀的,正在路上走着。
    从秦钢回轻工厂的这条路,总共20公里,骑自行车大概20分钟,走路至少要40分钟,博士经过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并没有停,径自经过,但这小女孩喊了一声:“三叔好。”
    这是?
    “我是宝秋呀,邓老四家的闺女。”宝秋笑着说。
    ……
    “今天共青团邀请我们参观重工厂,给我们讲了党章和党课,团部还说,过阵子让我们去参观一下秦城监狱呢,这有助于我们的成长。”宝秋笑着说。
    博士依旧没有认出宝秋,小女孩嘛,年龄大了,多走点路比较好。
    所以他只点了一下脚,骑自行车就走了。
    边走,边望着两侧,这片绵密,优美的平原上,一边是秦城重工拨地而起的厂房,大型冶炼炉巨大的蒸气排散囱正在往外冒着白烟,白烟滚滚,在夕阳下,接着天边的云彩。
    而另一边,则是轻工厂,矮矮的楼房,厂区,以及一排排红砖打底,盖成的家属楼,相比于秦城重工的厚重和沉重,在夕阳下,所有红砖质的建筑,散发着暖光。
    而在更远处,目光所及之处,则是青砖建成的秦城监狱,它像一座堡垒一样,矗立在天边,青砖吞噬了夕阳的光茫,战士们站在哨口,端着枪,偶尔一点红光闪过,那是战士额头上的红五星在闪耀着光芒。
    重工,轻工,以及法律的威慑,恰好在这片土地上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这是博士小时候长大的地方,也是他的故乡,是他一再努力,想在这儿,发展出世界工业奇迹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博士想奋斗一辈子的地方。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片土地上违法犯罪。
    再回头,有一队人从军工厂出来,正在回监狱的路上。
    就在这一刻,回味着刚才宝秋说过的话,前后左右的看着,突然之间,博士知道阮红星和闻放鹤,到底想干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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