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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唤子清的少年抬起一双深邃的琥珀色浅眸,轻轻扫过邢筝的脸,低应一声坐下。
    他指节分明的手端过冰藏的酒壶,为众人满上酒。倒酒时,他修长的睫毛扑扇扑扇,双眸中迸出的光穿过睫毛,如同清晨森林中,穿过那一片蓊郁的阳光。
    这一波美颜暴击宛若一道龙卷风,差点把邢筝的心旌吹上天。
    真好看啊!
    词穷的颜狗邢筝倒吸了口气,又偷瞄了几眼。
    这穿越……值了!真香!
    上菜期间,周风颇为拘谨,倒是邢简有意无意打听着邢筝的家世,还亲切称她为“筝弟”。
    邢筝:我还真是你弟弟。
    周风还算激灵,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胡诌出一段离奇家室套在邢筝头上。什么爹娘是周风的表弟弟媳,表弟战场上挂了,弟媳自杀徒留她一人咯,有多孤苦伶仃就有多孤苦伶仃。
    邢筝期间还配合地呜咽了几声,演技令人信服。
    邢简为了不表现地太过殷勤,与周风沟通较多。邢筝也就得了空,她每次一抬头,视线就不经意地略过子清头顶的大问号。
    这不注意克制的注意,被对面的人尽收眼底。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垂头吃饭时,对面的人也在看她。
    起箸夹了一块炒蛋塞嘴里,许是这年代调味料没那么发达,邢筝轻轻啧啧嘴,表示这味儿不够。
    她无意对上对面子清含笑的眸子,竟颇有几分轻笑之意。
    “子清兄为何不吃?”她装回小正太,眨巴眨巴眼cue了他一下,假装惊讶地抹一把自己的嘴角,故作讪讪,“莫非是筝弟方才吃相难看失礼了,减了子清兄的食欲?”
    邢简疑惑地回过头,那一瞬间,子清倏垂下眸子,不留痕迹。
    邢简发善心似的道:“吃吧。”
    得了主子的首肯,子清方慢慢悠悠端起碗筷,夹了一口番茄放嘴里,温柔莞尔:“好吃。”
    好吃你个头,明明淡地要死,还甩油腻。
    确认过眼神,都是会演戏的人。
    邢筝心头腹诽一通,朝他嘿嘿咧嘴,自来熟地给他多夹了几块炒蛋:“好吃子清兄就多吃点,别老是吃素的,多吃点蛋对身体好,大家都是兄弟,不必客气!”
    子清:……
    众人用过餐,夕阳已近西下。
    沐浴着晚霞,邢筝独自趴在客栈的窗头,欣赏金色余晖下隆城的街景。
    可谓是上瞰云蒸霞蔚,楼台高耸,下视人济挨挨,人影交织,真实无比。
    她垂头,指腹摩挲着木质窗棂上的细纹,一遍又一遍。
    这绝不是游戏。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也许,她只是绑定了一个游戏系统。
    因早已升到五十级,邢筝如今五感过人,周遭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此时正值休闲时刻,楼下街市聚集了许多闲人,茶余饭后,不免聊一些奇闻轶事。
    这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邢筝自个儿头上。
    “听说了吗,当今圣上在外有个私生子,传得沸沸扬扬的。”
    “听说了,这要接回宫,得动多少人的馅饼啊。”
    邢筝耳朵一提,从桌上的小盘子里捻出一根小牙签,悠哉地剔牙。
    一坐在小店门口揣着瓜子的大婶两眼放光,兴兴儿地加入了讨论:
    “哎哟,各位,你们多虑了,我叔叔就住在天京,他早就在信里头跟我透露过了。据闻这私生子呀,长得那叫一个歪七扭八,而且性格怪异,是个乡野里长大的乡巴佬。就算到了天京,也是羊入虎口,不得行的!”
    “就是啊,没有母家当靠山,又丢圣上脸面,怎么想都是个不足为惧的。”
    “但我怎么听闻,圣上知道后立刻坐实了他六皇子的身份,还为六皇子定了门亲事呢?”
    “那吏部侍郎向来仗着自己是贵妃的同胞弟弟作威作福,咱们圣上多英明呐,肯定是趁此机会治他。”大婶福尔摩斯似的笃定道。
    “哎哎哎,我还听说,吏部侍郎的女儿被旨婚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呢,真可怜。”
    “不过若是吏部侍郎搏一搏,皇上许就取消婚约了也说不定,毕竟贵妃娘娘是皇上的心头好呢。”
    “可不是吗,”大婶说着说着,摇头摆尾,眉飞色舞,激动地身上的瓜子壳掉了一地,“谁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没前途的皇子,这不没前途又没钱途嘛。”
    切,没根没据地妄议也就算了,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正整日烦恼钱途的邢筝鼻子里轻嗤出一口气,牙签在手上转了几下,猛地一掷。
    咔嚓!
    那牙签直直射向街上摊贩的小桌,生生穿出一个小洞来,直立在青石板砖的缝中。
    楼下众人一愣,茫然地向四周探看。
    只一会儿,她们没察觉出别的异样,又聊起了邻居家养情妇的事儿。
    “方才窗外似有异动?”住在隔壁的邢简听得一声奇异声响,谨慎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子清收回紧紧盯住那根牙签的视线,转过头,敛目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无,妇人们嗑零嘴罢了。”
    “哦?她们在讨论什么?”
    “六皇子。”
    邢简点点头,眼神冷了三分,再无他话。
    自此,再无人在意那根再普通不过的小牙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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