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爹也走了好几十年了,您也别怨他老人家了hellip;hellip;rdquo;吴乾坤劝道。
幸好我儿子孝顺,放着大军官不当,掉头回了虎头湾,这才守住了吴家的这份基业!儿子,娘替老吴家的祖宗谢谢你!rdquo;
吴乾坤说:娘,您可别这么说,去年赵洪胜请了八卦门的武林高手混在赵家的秧歌队里,才斗赢了秧歌,让咱们吴家蒙羞一整年啊。身为族长,我对不起祖宗。今年,哼,我要让他赵洪胜乖乖地在海神娘娘面前给咱们吴家祖宗磕头!rdquo;
其实,吴乾坤在老娘面前的牛皮吹大了,赵洪胜今年虽说没请到八卦门的人,却早早地把赵姓的精壮子弟集合在一起,训练了好些时日。此时,他对赵姓子弟说:去年咱们赢了,祖宗牌位供在海神娘娘身边,那是祖宗的荣耀,是咱们赵姓一族的荣耀!今年吴乾坤抄了咱们的后路,江湖朋友不能前来相助,可是我赵姓子弟绝不能认输!是,他们吴家男丁多,可我们赵姓子弟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今天的秧歌要是斗赢了,我赵洪胜挨个赏,谁要是立了功,我重赏!rdquo;
赵姓子弟个个摩拳擦掌,站在队首的大个子叫赵大橹,他是赵洪胜千挑万挑才选中的乐大夫。为了不辜负族长大老爷和赵姓族人的期望,同时也为了刚刚提亲的赵香月,他背着铺盖卷,晓行夜宿,专门跑到莱阳县城的拳房,学了整整三个月的二林子技击术。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赵大橹攒足了劲儿,非要把吴家的乐大夫吴天旺比下去不可。
提起吴家的乐大夫吴天旺,应该说也是族长选中的。吴乾坤起初还保着密,怕别人知道而心生妒忌,散了斗秧歌rdquo;的心。后来他见这个年轻人在族人眼里有缘分,便放出风来,说是今年斗秧歌rdquo;让吴天旺演乐大夫。
最先闻风而喜的是槐花。槐花眼浅嘴碎,心里盛不了事儿,她跑到吴若云跟前,高兴地说:小姐,你知道咱们吴家今天的乐大夫是谁吗?rdquo;
难道是吴天旺?rdquo;吴若云说。
就是天旺哥,老爷亲自点的将!rdquo;槐花一脸欣喜。
吴若云说:看把你美的,我就知道是他,说说吧,我走了你有什么打算?rdquo;
槐花说:我能有什么打算,爹娘没了,我卖的是死契,这辈子都听小姐的。rdquo;
吴若云板起脸,不露声色地说:我记得你没卖到我们家之前,好像定过一门娃娃亲?槐花,你说,定的是谁家呀?rdquo;
槐花嗔怪道:小姐念书记性好,怎么这事就忘了,是天旺哥啊!rdquo;
吴若云伸手点着槐花的鼻尖:天旺哥,天旺哥,我没忘,我知道!rdquo;
槐花这才发现吴若云在戏耍她,于是主仆二人没大没小,好一阵子疯闹。吴若云告诉槐花,如果她真的喜欢天旺,她走之前就跟爹说,让她嫁给天旺。
槐花扑通rdquo;跪倒在地,连说: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rdquo;
吴若云弯腰扶起槐花:快起来吧,过了正月十五,我就要离开虎头湾了,以后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hellip;hellip;rdquo;
槐花一下子哭了起来:小姐hellip;hellip;rdquo;
不许哭!今天是正月十三,虎头湾最好的日子,你哭啥?rdquo;吴若云叹了口气,我从小长在虎头湾,眼看要走了,有件事没做成遗憾终生hellip;hellip;槐花,你知道吗?我想斗一次秧歌,像他们男人一样,露露脸儿!rdquo;
槐花惊得张大了嘴:那怎么行?老祖宗有规矩,女人不能上场扭秧歌啊!rdquo;
吴若云说:有什么不行的,我虽然是个女人,可是我有freedom!rdquo;
什么?rdquo;
说了你也不懂,槐花,你帮我了了这个心愿吧!rdquo;吴若云使出了小姐的性子,对槐花直言不讳,《水斗》那场戏里不是有个装老鳖的角儿吗?那天我都看见了,老鳖的行头坏了,吴天旺不是让你帮着缝补吗?你去告诉他,马上把老鳖的行头交给我,我今天就扮一回老鳖,你看咋样?rdquo;
由不得槐花看不看,吴若云看好的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这天,当鲜红的朝阳爬上海神庙顶的时候,赵家的祖宗牌位也很醒目地摆在了海神娘娘塑像前,煺了毛的整猪、整羊、鸡、鹅整齐罗列在塑像前。那鸡呀、鹅的煺了毛还不算,一个个张嘴衔枚青菜叶子,死了也不让闭口!
如疾风骤雨,锣槌鼓棒上下翻飞,赵吴两家的响器对敲,震耳欲聋。吴乾坤和赵洪胜作为各家的族长,在自家秧歌队的簇拥下并肩而行。吴乾坤虽然满脸的不服,却因为吴家去年是输家,而今不得不为赵洪胜端着香盘。赵洪胜当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看似慈善的脸上写满阴谋,每道皱纹都暗藏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