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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应快的人,都围住了苏御史说好话。
    郝嬷嬷急忙扶住太后,其实不管萧绎还活不活着,只要贵妃还活着,就是最好的。
    江太后深吸一口气,她先前说贞妃是等不及了,可跟皇帝一比,她这心也不够沉得住。
    她整理好大起大落的心绪,平心静气地问苏御史,“苏卿!你还有什么好没说完,现在一次说完得了,不用让我们等那么久。”
    苏御史推开那群人,走到太后面前,“陛下口令,贞妃交由您处置,高相和党派由甄大人押入大理寺,听后发落。”
    “贵妃会在傍晚入宫,请您好好照看!”
    “皇帝不回宫么?”江太后一怔,都快怀疑萧绎到底还活不活着了。
    苏御史道:“陛下暂时不会回宫,前线战事吃紧,陛下休养好身体,会继续出征。”
    江太后轻轻颔首,没再多问,朝臣也各自散了。
    太行殿的白幡全部被宫人扯了,连带着金丝楠木棺一起烧毁。
    各个宫殿楼阁,在江太后的吩咐下都被宫人洒了艾叶水,算是祛除晦气。
    萧绎确实如苏御史所说是在一处私庄休养。
    窗格透过月光,将桌案上的文竹盆景影子稀稀落落地投碎在地上。
    他梦中之景,比竹影还要稀碎。
    萧绎再次梦见,他被压在了雪山下。
    冬风冷冽,羌国的雪风比天祁冷上数倍。他背上全是厚重的雪堆,将他给埋在雪里,只要萧绎稍稍一动,会有更多的雪压在他身上。
    天地都是一片白茫,他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耳边都是呼呼而过的雪风声,每时每刻对萧绎来说都是煎熬。
    他只能喝雪水。
    萧绎把那些雪块咬在嘴里,用口腔的热度把它们捂化,有时冰太硬了,还会粘在他的舌头上,连咽都咽不下去。
    到最后,他的嘴唇被冻成紫色,耳垂也有冻疮,就连双手也越来越僵,再也挖不动一点雪。
    萧绎听了日复一日的雪风,渐渐知道那些人是彻底放弃他了。
    包括他的贵妃。
    意识日渐模糊之际,有人终于从雪地里将他挖了出来。
    萧绎反反复复问,是贵妃让你们来的吗?
    耳边有个模糊的回答,说不是。
    ……
    张渺提着药箱进屋后,就见萧绎睡在榻上,口中喊着江贵妃的名字,还喊了一句,“不要丢下朕。”
    这位心思深沉的皇帝在夜里不再是那个冰冷不近人情之人,反倒像是被人丢弃在街巷的孩童。
    不过,江贵妃……确实是狠心抛弃了这位皇帝。
    让萧绎差点没能回来。
    张渺将覆在萧绎眼睛上的药布拿开,萧绎猛然从噩梦中醒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森冷。
    “是谁?”
    “陛、陛下,是臣……”
    他握得实在是太紧了,张渺疼得哀叫了一声。
    萧绎听到是他,霎时松开了手。
    张渺转转手腕,见他额头都是汗,让药童取块帕子来,他伸手在萧绎眼前晃了好几下手。
    “陛下,您能看见我的手了么?”
    他用力地又挥动几下。
    萧绎默然片刻,道:“没有。”
    张渺安慰,“陛下莫急,这只是雪盲症,再过一久,臣会为您治好的。”
    “那这双腿呢?”
    “这……臣……也会尽力医治。”
    张渺不停说服皇帝要相信自己的医术,道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算他没有这个能力,天祁医者众多,难道还没人能给他治腿,让皇帝重新站起来?
    萧绎侧头,不管他睁开多少次眼睛,他的眼前都是一片模糊。
    他伸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床头,发现那个绣囊不见了。
    “朕的东西呢?”
    “那个绣囊呢!”
    他忽而暴躁起来。
    ……
    “陛下您别急,它掉在地上了。”
    “臣这就帮您拾起来。”
    张渺庆幸自己没在黑夜里,将它给踩脏了。
    皇帝得了雪盲症,屋子里不能太亮,这得等他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才能渐渐加亮室内的灯火。
    可这病就算好转了,萧绎往后在冬日里也不能常盯着雪看,否则会有失明的危险。
    他将绣囊递给皇帝,萧绎一摸到就将它给死死攥住。
    “你出去!”
    “是。”
    张渺一走,屋内就静了下来。
    萧绎试着抬抬小腿,可他的双腿跟被压了重鼎似的,抬也抬不起来。
    满满的都是无力感。
    他颓然躺在榻上,手中松松握着绣囊,在黑暗的屋子里,眼神越发空洞。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答应你们好好虐他,这只是开始。
    第五十七章
    萧绎纵使再豁达, 可当了皇帝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又怎么能接受自己再也无法站起来。
    每日穿衣入厕,皆需旁人服侍, 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
    张渺在他面前不止一次重复, 他会治好萧绎的腿, 可这要等到何日?
    怕是渺渺无期。
    他内心是不愿顶着这副残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可卫辙在木苍一役中殉国, 军中可用的将才实在稀少, 萧绎不得不再次带兵前往西北剿灭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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