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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倪掐了自己一把,说:“干坏事。”
    “……”
    她指指蹲在墙头的灰白纹小猫:“□□坏事的对象。”
    在江以明回忆起来的间隙,沈倪正在心里掐时间。
    要是那次的话……
    她扭头:“小猫怀孕多久生啊?”
    “两个月左右。”江以明说。
    话音刚落,沈倪拍了下自己额头:“完了,咱们家大橘……搞出猫命来了。”
    奶牛俩兄弟看起来就小几个月大。
    时间点掐得刚刚好。
    沈倪满脑子都是找到大橘时看到的场面。虽然被江以明遮住了眼,但她还是看到了冰山一角的。
    她在心里骂了一轮大橘渣猫,又长长叹了口气,这会儿是想不想,都得负责了。
    “……我们要不先,给它们弄几个罐头?”
    江以明目光扫过她的表情,唇角抿了一下,没说话。
    沈倪自顾自安排上了:“这两天不知道县城的宠物店开门营业没有,有空我带他们去做个体检驱虫。就先在哪儿隔离起来吧,大橘也真是的,一屁股桃花债……啊对,大橘还得做个绝育。要不然以后动不动就让人家怀孕一次,也太渣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顿住,而后一脸茫然地回头:“江医生,橘猫和灰白猫能生出奶牛猫来吗?”
    两兄弟是纯黑白的奶牛猫,一点橘色都没沾,和母猫的毛色也不像。理论上,大橘这顶帽子戴得非常稳健。
    眼看小姑娘终于理智起来了。
    江以明淡声答:“可能性不太大。”
    沈倪哦一声,在心里给大橘道了个歉。
    当初干完坏事就被小母猫打了一巴掌,现在连孩子都不是你的。对不起,橘儿,你也是个可怜人。
    哦不,可怜猫。
    虽然不是大橘的娃。
    沈倪还是回去找了纸箱子,铺好厚厚一层旧毛巾,摆好罐头和水,把一大两小挪到了单元楼的楼道里。
    她做这些事情的工夫,江以明就陪着她。趁她又上下一趟去取东西,敲了敲101的门。
    他好脾气地问:“楼道里有几只猫,晚上可能会叫几声。您介意么。”
    顾老头探头瞥了一眼:“哦,放那吧。”
    老头回屋拿了条旧斗篷出来,递过去:“看着破,往前一放能遮风能挡雨,看着使吧。”
    江以明:“好。”
    老头关门关了一半,忽然顿住:“小姑娘回去的话,你没时间照顾吧?”
    他指指楼道里的箱子:“我说这窝小猫。”
    江以明实话实说:“忙起来可能顾不太上。”
    “那你还真是什么都由着她。”老头嘟哝了一句,“放那吧,有空我去看一眼。只要这栋楼有人在,总不至于叫几只小东西冻死饿死。”
    “好,谢您。”江以明温声道谢。
    老头摇摇手:“都一栋楼,有什么可谢的。”
    一窝奶牛猫兄弟就这么在里春巷18号安了家。
    可能是因为楼下来了只小母猫安家,上下一叫唤,大橘在402非常躁动。
    沈倪好几次就看到大橘想从门缝里溜出去泡妞。
    她和江以明一商量。
    大橘还是没能逃得过命运,宠物店一恢复营业就被送去进行了绝育大业。刚到家那两天,大橘一直在猫生低谷,除了吃营养罐头,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眼看大橘忧思过重,沈倪担心得不得了。隔三差五就去猫窝里瞧他。
    一顿饭要下桌三四次。
    江以明脾气再好都忍不住按住她:“端上碗去跟大橘一起吃?”
    “可以吗?”她眼巴巴。
    江以明服了,叹了口气:“我说反话。”
    沈倪:“……”
    看她满脸写着担心,江以明安慰道:“过两天就好了。你家的猫没做过绝育?”
    “猫?”沈倪没反应过来,“我家什么猫?”
    江以明若有所思望她一眼:“……嗯?”
    沈倪:“……啊。”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最初接近他的理由。骗他自己也养猫这件事,好像到现在都没说清楚过。
    沈倪张了张嘴,保持着啊的口型好几秒。
    在江以明说话的前一刻,她乖乖道歉:“我错了。”
    江以明:“……”
    有时候是真不知道,对上这么个小女朋友到底要怎么办。她夏天爱喝冰可乐,冬天沉迷于奶茶。穿的衣服不是夜光logo就是有些他弄不明白做什么用的条条缕缕。她染了一头冷棕色长发,还说明年要把那玩意儿改成奶奶灰。她说话很直,情绪都写在脸上。她的思维经常不与他在同一条线上。
    但这并不妨碍
    ,他也喜欢她。
    喜欢是最不讲道理的事。
    “我错了。”
    沈倪又在他耳边大声说了一遍。
    比起道歉,这种理直气壮的语气更像示威。
    江以明揉了揉她的头,嗯了一声:“原谅你了。”
    “原谅得有原谅的样子。”沈倪说。
    两人对视几秒,她主动把脸凑过去。
    只要他稍一低头,唇畔就能碰到。沈倪卡在这儿不动了,长睫一闭,非要等他主动。
    她闭着眼,察觉到眼前拢下一片阴影。
    如羽毛一般干净的吻蜻蜓点水般落下。就趁双唇相贴,来不及分离的档口,沈倪搂住他脖子往下压了压。
    只有深入其中,才会懂得。
    江以明的确比最开始主动多了。不再会刻意压抑着情愫,他慢慢学会了主动探索。得益于男人极高的天赋,每一次都会更彰显游刃有余。
    甚至在沈倪忘记呼吸的时候,他的指节挠痒似的带过她下颌,像是种无声提醒。也会在她疲于应对之后,适时放开。这就是和一个成熟且自制的男人恋爱的好处。
    沈倪意犹未尽地眯了下眼。
    空调暖风把她的发顶吹出了静电的旋儿,有一小搓碎发呆呆愣愣杵在风里,左右摇晃,像跟小天线。
    江以明伸手抚平。
    好一段时间,沈倪总觉得他眸色比往日还要深不见底。他的下颌线条绷得很紧,睫毛轻轻往下一扫。他往座椅靠背上靠了靠,声音暗哑:“把饭吃完再去看大橘。”
    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沈倪这次得了便宜:“噢。”
    整个人都乖得不像自己。
    她有办法制他。
    同样的,他也有办法治家里不听话的小坏蛋。不是短兵相接,而是情人之间乐此不疲的试探。
    窗外万家灯火夜。
    从更高更远的地方往下俯瞰,往日并不繁华的南山镇也在冬夜点亮了星星点点。万千微弱的光从小镇中心一点点散开,间距越拉越大。他们汇聚到一起,像泼洒在湛蓝幕布上的星河。
    每个窗口都在讲自己的故事。
    ***
    第二年开春。
    南山镇的儿科诊室收到一封信。那会儿沈倪正因为逃课回小镇接受惩罚。所谓惩罚,也就是江以明单方面冷处理她几个小时。
    看诊的时候江以明总是戴那副细边眼镜,白大褂一丝不苟,显得整个人格外温文尔雅。
    他慢条斯理地问,孩子家属一句一句答。
    最近天气变化大,来的都是感冒流鼻涕的小孩。
    有的小孩儿两挂鼻涕还没擦干净,手一抹满脸都是。小朋友怕被妈妈骂,小心地背过手想擦在自己裤腿上。
    手都没来得及藏起来。
    江医生明明低头在写病历卡,却像什么都知道似的,抽了桌上的消毒湿巾递过去。
    “不脏?”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笔尖还在纸上刷刷刷游走。
    纸巾上有蓝色的小鱼图案。
    小孩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鼻涕,再抬头看过来时,眼珠子黑亮黑亮的。最了解小孩的当然是他妈妈,女人小声说了一句:“不可以。”
    话落才没几秒,江以明抬眸看了一眼小孩,又给他递了一张小鱼图案的纸:“喜欢?”
    “嗯!”小孩这下满意了,小脸写满了美滋滋。
    这对母子一走。
    坐在一边高脚凳上的沈倪晃着小腿凑过来,“我就是想回来看你才回来的。再说就逃了一节,周五本来就没重要的课。我过完周末就回去了。叫什么逃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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