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轿夫、脚夫们,则眼巴巴盯着那些客船,等着有钱的大户人家来坐轿子。
苏尘划了小半日的小竹筏,早就手脚发软,见到前方石板枫桥,不由欣喜,连忙在码头停泊,跳上岸。
“香喷喷的包子,热腾腾的馒头嘞~!一文钱一笼,管饱!”
“快来尝尝,上好的鲜瓜果,刚从地里摘回来的!”
“上好的干柴火,五文钱一担!”
西门集市上,有卖馒头、热豆浆、桂花糕点的早点摊子,还有卖鱼的渔夫,挑了蔬菜瓜果担子的农夫,卖柴的樵夫们,都在这里大声吆喝着,叫卖。
苏尘在码头走着,东张西望,稚气的脸上尽是彷徨茫然。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家出走,打算在县城找一份活养活自己。但是到了繁华热闹的西门外,却是心慌,不知该去哪里找活。
他在姑苏县城没有亲戚可以投奔,只认得天鹰客栈的一个好兄弟阿丑。但阿丑也就是客栈的打杂小伙计,日子一样过的很艰难,并不比他好多少。
他不想去连累阿丑,只寻思着在县城找份活,靠自己的力气养活自己。
苏尘走了好一会儿,经过码头的一个摊贩,看到蒸笼上蒸着一笼热气腾腾的粗粮馒头,不由馋的“咕噜”,猛吞咽了几下口水。
他舔着嘴唇,摸着饥肠辘辘的小肚子,好想买几个冒着热呼呼蒸汽的大白馒头吃。
粗粮馒头要一文铜钱一笼,不是特别贵。
但是一摸腰间,才想起自己的小钱袋子留在老渔船,身上一文铜钱都没有,买不起。
从家里带来的半个又冷又硬的窝窝头,也早就在半路上吃完了。
苏尘摸着瘪瘪的肚子,有些发愁。
自己打小在周庄水乡的湖河长大,只懂得在河里摸鱼捞虾。离了水,来到这繁华的姑苏县城,也不知道能够靠什么赚钱填饱肚子。
“得尽快在这里找到杂活来干,挣到钱,才能在县城安身立命。”
苏尘心头焦急的想着,在西门集市到处转,跑到沿街的酒铺、屠夫猪肉铺、茶水铺子等各个摊贩到处找活,却没有一处地方要他。
摊贩子们要么嫌他太小,要么便是觉得他力弱,不好使唤。
苏尘碰了一鼻子灰,神情沮丧。
没想到在这热闹的西门集市上,找一份帮工打杂的活都这么艰难。他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饿的身子发虚,这样下去不用两三日就会饿死街头。
“有大船来了~有活了!”
西门码头岸边那些挑夫们顿时热闹起来。
苏尘正犯愁到处走着,听到热闹声,愕然抬头望去。
此时却见正有一艘运米大船徐徐靠岸,停在石板桥附近的一座码头泊口。
苏尘大为惊喜。
这么大一艘大米船,肯定很多米要搬运,需要大量人手吧!
他看到一名黑脸的挑夫头子,和众多挑夫汉子们在码头眼巴巴的候着那艘大货船靠岸。
“俺!挑夫大哥,俺也能搬货,算俺一个!”
苏尘急忙撒腿跑过去,向黑脸挑夫头子,求一份活干。想要在码头干活,必须跟着工头混才有一碗饭吃。
码头上,众挑夫汉子们顿时一阵哄笑,“没看到这么多嘴,都在嗷嗷等着吗!”
“去去,哪来的小毛孩来捣乱!”
黑脸挑夫头子看身子骨瘦弱的苏尘拼命往人里钻,一把手将他从人群中提了出来,嫌弃的挥手让苏尘赶紧走开。
他手下随便一个挑夫至少都能挑起一二百斤的重担,这小子细胳膊细腿,挑不起几十斤担子。
再说,现在寒冬腊月流民多,西门码头根本不缺人手。
随便一招都能招来数十个饿着肚子眼巴巴等着活干的汉子,他们后面都有一家几口子要养活,哪会招小孩来干这种粗重活。
苏尘不由急的满头大汗,要是挣不到钱,买不上馒头,恐怕要在县城饿死。
此时,大货船的舱内走出一名身穿皮袄的中年富态商人,身后跟着一名颇为贵气的妇人,手牵着一名清秀小姐,从木踏板下了船。
三人衣着富贵奢华,与码头众多平民走卒自然是完全不同,处处透着富气和精致。
紧随着这位中年富商身后,还有十余名手持棍棒的家丁、仆从,还有几名拿着行囊包裹的老妈子。
这显然是县城的一户富户老爷人家,家丁奴婢成群。
那富家小姐大约十一二岁,却已经是一名小美人胚子,裹着一袭厚实华丽的貂裘小袄,红唇齿白,娇俏的脸蛋在寒风中一吹,红扑扑的惹人心怜。
苏尘吃了一惊,连忙退到一旁,不敢挡着这位富商老爷、夫人和众家丁的路。
那富家娇小姐下船,正巧看到苏尘急的满头是汗上蹿下跳,像一只小猴子似得急的慌,不由“噗嗤”抿嘴笑了,如花般灿烂。
但是很快,她意识到身份悬殊,扳起脸冷哼,小脸蛋上对苏尘流露出不屑一顾的轻蔑。
苏尘被这位小姐眼神蔑视,有些自惭形愧,又退后了一些,脸上如火烧的低着头,不敢多看。
在码头岸边候着的黑脸挑夫头子,一眼认出了这位是姑苏县城有好几家大米铺的李氏富商,应该是从县城的乡镇收粮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