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某人主动退出,大家一起投他,这是五人唯一不用公然撕破脸的办法。
但这个可能性不存在。
五名外门弟子都是贫寒出身,进药王帮就是图一个好前程。谁也舍不得自毁前程,主动淘汰去杂役堂。
在药王帮的五大堂口之中,以杂役堂地位最为底下,前途也是最为暗淡。杂役堂弟子既无法再得到师父的传授,还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挣钱去买武道秘笈和药书。
一个靠打杂为生的杂役弟子,忙着生计,后半辈子根本无望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江湖豪客,实现自己笑傲江湖的梦想。
这样严重的后果,自然没人会甘心被先淘汰。
……
苏尘沉默着,突然眉头一跳,竖起耳朵似乎在倾听小院内师父和王富贵的交谈声。
院外离院中石桌大约十余丈远,以他现在宗师境超凡感知力,听力极佳,李魁药师和王富贵那番对话,自然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苏尘震惊,遍体生寒。
他从来不知道,李魁药师心底原来只把他们五名外门弟子是当苦力工具,只有王富贵这位内门弟子才当成亲传弟子。
哪怕杨才志、张铁牛他们天天费尽心思去讨好李魁,那些腊肉张铁牛自己都舍不得吃,拿来孝敬师父,可是李魁依然视他们为无物。
这让苏尘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悲凉,却又无奈。
杨才志脑子转的快,很快想到一个比较稳妥的计策,立刻可怜巴巴的望着其余四位师兄弟们,突然眼眶泛红,跌坐在地上,伤心的嚎啕大哭起来。
“俺真是命苦啊!俺本来也是姑苏县城有头有脸面的富家子弟,可是俺爹连考了二十年的举人没考上,耗光了家里几代积累起来的钱财,家道中落,不得已去店铺当个账房先生,受尽了街坊邻居的白眼和耻笑。俺爹送俺来药王帮,全指望着俺能出人头地,重振我杨家的家门!俺今儿要是淘汰了,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爹,我不如直接投河,死了算了!”
杨才志滚在地上满身是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好不伤心可怜。
众师兄弟们都惊呆了,见杨才志这样凄惨无比,要死要活的样子,不由心生恻隐之心。
但其他们也不笨,很快都醒悟过来,杨才志又哭又打滚的分明是在博同情,希望别人不要在竹签上写他的名字。
这个时候,越示弱,越显得可怜,在五人中才更不容易遭到淘汰。
张铁牛连忙跟着装可怜,向其他师兄弟姐妹告饶,说自己是低贱屠户出身,老爹杀了十多年的猪,好不容易把他送到药王帮来,盼着能有个奔头,指望众师兄弟们手下留情,不要投他一签。
秦慧慧显的有些拘束放不开,不好意思开口求人,只是眼眸乞望着其他人。
孔心巧也不说话,直接可怜兮兮哭了起来。
最后,他们四人似乎发现只剩下苏尘沉默着不说话,不由都一起期待的望向苏尘,希望有奇迹出现。
苏尘不由瞪着眼睛反瞪过去。他们四人一起望自己干嘛,难道都以为他会主动退出?想多了吧!
他们四个都一副家境很惨淡的样子,难道还能比他这天生早夭之病,差点被卖身为奴,被迫离家出走,险些而是县城街头的渔家子弟更凄惨?比惨,那也是他最惨啊,有什么理由要他主动退让。
苏尘抱着双臂,一肚子的好笑又好气。
杨才志他们四人顿时有些失望,看来五人中没有人愿意主动退出,剩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尽量拉拢“盟友”,彼此攻讦了。
苏尘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在拼命想尽脑汁,寻思着如何才能拉拢、说服其他几名师兄弟,不由心叹。
大家都是同门,而且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了半年之久,怎么说也有师兄弟姐妹的情分在。岂能白白让李魁药师和王富贵看一场师兄弟反目成仇的热闹戏。
苏尘寻思了一下,不由提了一个想法道:“咱们五人好歹也是师兄弟姐妹一场,不管谁投了谁的竹签,这都会令咱们师兄弟之间反目,被淘汰的人肯定会记恨其他人一辈子,以后都没有师兄弟可做了。所以这竹签咱们不能写,不如都交白签吧!让师父从我们之中挑一人出来淘汰!”
张铁牛露出惊色,十分为难的挠着脑袋,摆手道:“不行,不行!师父说了竹签上必须写一个名字,肯定不能交白签。咱们要是这样做,是违背师命,肯定会触怒师父的。”
“对啊!师父平日最讨厌咱们抗命不遵,他交代吩咐的事情,咱们却不照着做,他会发火的,说不定咱们五人都要一起挨惩罚,都被贬去杂役堂,那时候大家更加倒霉!”
杨才志抹去眼泪,连忙摇头。
让他违抗李魁师父的师命,给他十个胆子也是绝不敢的。这样做风险太大了,还不如从五人里挑出一个人来淘汰掉算了。
秦慧慧和孔心巧也是反对,她们跟随师父半年下来,都深知李魁师父的脾气,他最看重自身威严,向来是说一不二,不允许弟子说半个不字。否则,便是一顿严厉的训斥,还有重重的惩罚。
这种违抗师命的想法,也只有苏尘敢去想。
苏尘看他们都不敢,无奈之下,很快又想出了另一个主意,说道:“那不如这样,我们每人都在竹签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竹签还给师父。五支签都各写了一个名字,既不违背师父的命令,也不伤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情份。最后还是让师父来指定淘汰我们中间的一个人。到时候选了谁,大家心里都没有怨言,日后还是好兄弟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