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振华愣怔之际,席辞修已经走了!
上线口头传达了更上一级的命令,严淑英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
她不干!
你不要这么任性,行不行?上线像长辈般劝慰着严淑英,我刚才都说了,并不是让你与他结为真夫妻,你们仅是因地下工作的需要而假扮成夫妻,你怎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呸,你就是说破大天来,你也休想姑奶奶我会同意这事,你忘记了上次的那个陈谦益吗?严淑英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愤怒,也是你们命我与他假扮夫妻,结果如何?那个王八蛋,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居然胆敢往茶水里给姑奶奶我下迷药,要不是被姑奶奶我识破,姑奶奶我这一世清白早给那个畜生给毁了hellip;hellip;
打住!
上线最怕严淑英提陈谦益,为了那个人渣,严淑英愣是让他吃了两个重重的耳刮,至今他的两颊还隐隐作疼呢!这个严淑英啊,一旦激动起来,就会手舞足蹈,那不是优雅作态,而是在践踏优雅。他很难想象,严淑英好歹也是出身于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怎会粗野如土匪窝里长大的野丫头。
严淑英抱臂嘲讽一笑,呵,你还怕我提这事吗?
上线脸上不由青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好半晌才一本正经说道,好端端的,你提那人干什么?那人与现在的命令毫不相干啊!我告诉你,这可是戴先生亲自交代下来的命令!上线神神秘秘地凑近严淑英耳畔,戴先生还命令你,一定要紧密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但凡他对团体有任何不轨之举,你就hellip;hellip;说话间,上线举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吗?严淑英将信将疑,反诘道,既然戴先生认为此人有问题,那还把他派到上海来干什么?这不是拿我们的安全当儿戏吗?说话间,严淑英突然摇了摇头,不对啊!我怎么感觉像是你在拿戴先生的名头压我、算计我?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压你?算计你了?我这么说吧,是戴先生说的,这个人一不爱钱,二不好色,洁身自好,几近完人,有些像那边的人!上线说得活灵活现,就像他亲耳听到戴笠这样说一般。实质上,他不过是个二传手,他也是听他的上线这么说的。这就像上海市民之间流行的蚂蚁传,你传我,我传他,不过片刻的工夫,一件本来屁大的事,过了几个人的耳,出了几个人的口,传变了味。
哪边的人?严淑英听糊涂了,贪财固然是人之本性,女人也有好财的,这不足为怪。但好色的男人,满世界都是,若不然,六零六和九一四(三四十年代治疗性病的特效药)广告怎会铺天盖地都是?
还能是哪边的人!上线手指伸进水杯,蘸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共字。
你是说共产党hellip;hellip;严淑英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量,那你们还让我去贴身监视他,不怕他把我也给赤化了吗?
说者是无心而言,性质却非一般地严重,吓得上线一阵手忙脚乱地紧张,我的姑奶奶,这些话,您可千万别乱说,要杀头的!
杀头?
就为了一句话,不至于吧?
严淑英歪了歪头,看了上线一眼,瞧那紧张之态不似做作,是真害怕!一句话都会招致杀头,那抗命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心中拎得清了,在内心中作了认真地盘算后,她爽性地答应道,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接受命令是无可抗拒的事,但就这么无条件地接受,实在太亏!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条件,你掂量着提吧。上线不敢把话说太满,严淑英讲条件是出奇的刁。于此,他是深有体会。
那好,我就一个条件,他的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从我的指挥!严淑英重重地打了个响指,否则,你另请高明!
这恐怕由不得你,若你够聪明,你最好什么条件都不要提。一声幽幽的叹息,自上线的身后传出。
严淑英一听这声音,那种久违的凉飕飕感,又从后背慢慢地传遍了全身。
那个身影自上线的背后走出来,严淑英的眼睛遽然睁大,讶然异常,说道,我没见鬼吧?丁雪娥,还真是你!
丁雪娥轻轻点了点头,淡淡一笑,就是我!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擅自进行横线联系有违团体纪律吗?严淑英自认为揪住了丁雪娥的小辫子,不免有些洋洋自得。
哦,你该问问老杨,他或许是忘记告诉你了。上边还有个命令,那就是;你若是不愿无条件听命,从现在起,你便是我的下线了!
闻言,严淑英一把揪住上线的衣领,问:老杨,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杨被点了名,显得很是无奈,两手一摊,说道,可不是真的吗?上面就是这么命令的。
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最令人头疼的选择,也莫过于此了。严淑英在认真地思索对策,权衡着利弊。但她所能想到的对策,就是无条件接受任务,她是绝然不愿与丁雪娥相处的,别说十天半月,分分钟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