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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二赔笑,边笑边连声称高。其实,夏正帆所言的再次,肯定于他是有好处的,这就好比那文人们常说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至于首先么,于他也有好处,这看得见。就是夏正帆说的那个其次,他还真没觉出有什么好来。
    讨到主意,乌二抱拳作揖,就想起身告辞。
    夏正帆叫住乌二,慢着,你就这么回去了?
    乌二不解,怎么来,就怎么回去,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要是李逸群问你今日去了何处,你该如何作答?
    乌二恍然大悟,着即把早已在心中演练过的说辞,和盘托出,我对李部长说,我今天一整天都待在交易所内。
    夏正帆白眼一翻,撇了撇嘴,揶揄说,难道晚上交易所也要开门吗?
    这hellip;hellip;乌二语塞。
    白日的去处,你这番托词倒也说得过去。不过这个晚上嘛,你得闹出点动静来!说话间,夏正帆抄起手边的茶盅,猛砸向乌二额头。
    喀喇一声,茶杯粉碎,顿时散落了一地。
    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从来是乌二动手打别人,哪有别人动手打他的道理,他本就是个粗人,冷不丁被夏正帆来这么一出,焉能服气。
    乌二的怒气正升腾之际,却听夏正帆说,回去后,你先去见山本,让他察看你的伤口。他若问你原因,就说你今夜为抓捕重庆分子,因公负伤。有山本替你作证,李逸群就断然不会怀疑你了!
    被人打了,还要赞人打得对,换作旁人定不会这般忍气吞声,乌二却会。换句话说,乌二并非在忍气吞声,而是夏正帆所为,确乎是在设身处地替他着想,无懈可击。
    当然,抓重庆分子,不可光说不抓,夏正帆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在乌二眼前一晃,连同一颗蜡封药丸一并塞给乌二,现在是晚上七点钟,到九点钟左右,你一定要带人赶到法租界圣母院路248弄那座教堂,这人在那里当神甫,你把他给抓住。记住了,一定要抓活的,抓住他后,你喂他吃下这颗药丸,然后把他带回七十六号,当着李逸群的面拷打他。不过,我可提醒你,把人押回七十六号后,你得先去见过山本,才再拷打这个人,千万不要把次序弄拧了。不然,你可就麻烦了!
    乌二总感觉夏正帆好像设了个连环套让他往里钻。一天之内,从让他派人给黄松鹤老婆送勒索信,到逼着他撕票,再到撺掇他抓人,夏正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实在是看不懂,也猜不透。
    于稀里糊涂之中,乌二问道,这样做行吗?
    夏正帆扑克脸一翻,恼了,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乌二一听这话,一咬牙横下了心,干!他没别的选择了。
    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告辞!
    慢走!
    晚上九点钟,季行云乘座车悄悄出了家门,一辆深蓝色的雪弗莱跟在了身后,借着后视镜,季行云看了一眼身后的车,确认了开车之人后,随即放了心。雪弗莱车内坐着他花重金请的几名保镖。
    与戴笠派来的特使见面,不让七十六号知晓,这对他,对那个特使,双方都有好处。可以撇开七十六号派出的负责安保的特务,但保镖却不能不带,这人心隔肚皮,什么意外都可能有的。戴笠出尔反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在坊间可是出了名的。
    不过,这保镖也不是随便请的,都是些高鼻子蓝眼睛的外籍人士。如此想来,应不会引起特使误会的。
    白天与那个特使通电话时,双方约定,在晚上十点钟,于沪西大西路与地丰路相连的十字路口碰面。到时候,他报暗号,特使则确认他身份。之后,由特使当面交代戴笠的命令,只要他照办,从此就性命无忧。
    这让他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期待的是,悬在头上的那把刀,从此可能会远离他了;忐忑的是,不知道戴笠的命令是否难办,若他办不到,又当如何?
    久思无果,季行云干脆就不去想了,开始闭目养神了,多日来的担惊受怕,使他真的有些累了。
    九点四十五分,十字路口到了,季行云睁开双眼,向车外张望了一会,他早到了,特使还未来。
    十字路口安静得可怕,不仅车辆稀少,过往的行人更几乎是没有。这令季行云很不安,着即命司机闪了几次尾灯,示意坐在后面那辆车里的几名保镖开始戒备。谁都知道,沪西是出了名的歹土,入夜,绑票越货之类的事,那是层出不穷的,这他不能不防。
    还差两分钟到十点时,一辆黑色道奇车从一条黝黑的弄堂里开了出来,道奇车行进得不紧不慢。到车身与季行云座车相错时,戛然而止了,时间正好是十点钟。
    坐在道奇车后座上的人,摇下车窗,伸出双手,打了个手势。
    季行云一看,正是电话中约定的手势,立刻按夏正帆交代他的那般,仅将车窗开了很小一丝缝,这样即使对方开枪,他也不怕,车窗自身是特制的避弹窗,也不会让子弹有缝可钻。
    透过那丝缝,季行云送出了自己的声音,以武止戈!
    以武止戈!特使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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