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帆笑了。
罗之江跟着一笑,笑容仅停留在脸上几秒,就如潮水退去般,转瞬无痕了,新表情是道不出的尴尬。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不过,我先说好,绝不出卖我的同人!
强一虎竟出人意料地服了软。
很好!夏正帆转脸对村上说,村上先生,轮到您问话了!
其实,村上不是在发愣,而是暗自松了口气,这次夏正帆没把人审疯!不过,三言两语就拿下了一个硬汉,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不相信又怎样,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他只能让夏正帆继续审,请夏桑继续审吧!麻烦您了!
他看戏就行了。
罗之江继续当应声虫,用十分公式化的口吻说,请继续!
盛情难却,夏正帆也不推辞,一口应了下来,那我就喧宾夺主,勉为其难了。
一问一答,夏正帆与强一虎配合得不错,强一虎有言在先,他绝不出卖其同人,不过,那仅限于他的军统同人。
但他不出卖一些人,又如何能把他四月二十六日制造的那两起爆炸案说清楚?
要知道,引起那两声巨响的炸弹,可不是普通的炸弹,那可是把一位少将送回老家去见天照大神的炸弹啊;有个少将陪葬,他这辈子值了,他说;生前为国诚心诚意杀鬼子,死后照样为国专心致志打东洋鬼。
确切地说,那两家剧院,普通中国人是进不去的,从剧院经理,到戏剧里扫地的清洁工,都是纯正的倭奴(强一虎原话)。
注意哦!特别提醒你们要注意我刚才说过的话,那里都是纯正的倭奴,包括进剧院的那些倭奴,你们猜是谁把炸弹带进去的?
村上不猜,他没兴趣陪强一虎玩猜谜游戏?绝不!(顺手就抽了强一虎一个嘴巴,骂,他妈的,嘴给我放干净点。)
罗之江猜,是剧院工作人员。(飞快地看了一眼村上,眉毛马上就下垂,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夏正帆猜,是那些进戏院的士兵吧!
你说对了!你可真够聪明的,可惜了,放着好好的人不当,要给日本人做狗,我操你八辈子祖宗hellip;hellip;(下面的话,湮没在了罗之江的巴掌之中,强一虎骂夏正帆,等于把他也给捎带了进去。)
强一虎轻蔑地看了罗之江一眼,会给爷爷搔痒不?太轻了!
我times;!罗之江又想举手。
好了,听他说!村上不耐烦地说。
强一虎说,听好了,配合我的人,就是倭(涡)川部队的士兵。
听听,这不是往忠勇的皇军士兵头上泼粪么,村上勃然大怒,一个大嘴巴抽向强一虎,我叫你满嘴胡说八道。
爱信不信!强一虎睥睨了一眼身材矮小的村上,唱道,两狼山;战胡儿啊hellip;hellip;天摇地动;好男儿;为国家;何俱;死;生啊hellip;hellip;
高亢激昂的秦腔,震得村上耳鼓嗡嗡作响,头晕脑涨,他回过神来,放着夏正帆不问,绕道去问罗之江,他唱的什么?
罗之江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连陕西方言他都听不懂,就更别说秦腔了。
你知道吗?村上转脸问夏正帆,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有这么问人的吗?夏正帆有些发恼,没好气地回答,他唱的是秦腔,段子是《金沙滩》,演绎的是杨继业的故事,也是他们陕西人。
哦,那他唱的是什么内容?村上指了指强一虎,他不会在骂我吧!
你当他在借古讽今吗?不是的,中国很多剧种中,都有《金沙滩》这折戏,说着,夏正帆数着指头,列举开了:京剧、豫剧、晋剧、秦腔hellip;hellip;
行了!村上略显疲惫地打断夏正帆的话,想办法让他说实话吧,拜托了。
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夏正帆眨了眨眼,有道是,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不开口则已,开口必是真话。
村上猛地将目光对上夏正帆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看出一点端倪,很遗憾,如往常一样,他这个做法,再次变成了自讨没趣。最终他悻悻地说起了日语,よし、権が彼の言うことは本当のことを言って、彼はいつもこの細部だろう。さもなくば、彼はでたらめを言って、最近。(好吧,就权当他说的是真话,那他总该说说细节吧。不然,他就是在说瞎话,在胡搅蛮缠。)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强一竟会不会是在玩把戏,死到临头了,还想拉人作垫背。但一个老特务深不见底的城府,让他放弃了直白地和盘托出。
夏正帆回应以日语,ちょっと待って!(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