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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上下灰头土脸,走到大街上都会被百姓唾骂,好似他们是图谋害死周亚夫的帮凶,一个个达官显贵弄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心里对天子也是有很多不满的,可是杀周亚夫当初满朝公卿也是默许了的,又怎好当面指摘天子的过错。
    廷尉赵瑕果真成为替罪羊,被天子免掉九卿之位驱赶到会稽郡做太守,作为十分靠近东瓯、闽越的边郡,既要整军备武提防越人作乱,又要忍受闷热潮湿堪比热带雨林的可怕气候,事实上等同于流放到那里自生自灭,也预示着赵瑕的政治生涯就此结束。
    当天晚上,天子决定免去桃侯刘舍的丞相之位,改御史大夫卫绾为丞相,卫尉直不疑为御史大夫,迁柏至侯许昌为卫尉,高宛侯丙武为廷尉,并任命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郎中令贺加强宫禁的值守。
    为了安抚列侯还特意下诏命周勃少子周坚为平曲侯,继承条侯留下来的一万五千石封国,这样苦主周家也就没有理由继续闹下去,即使某些人有心作乱也失去继续闹下去的理由,天子这一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生遏制住汹汹而起的舆论。
    京师长安城外平阳侯府,听着侯府的仆役口述朝堂上的巨大变动,曹时被惊出一身的冷汗,当日酒宴上他只写下“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十二个字,完全是出于对周亚夫的同情与无奈,有感而发随手写下来几个字。
    而且这十二字并非他原创,最早是春秋时代范蠡对文种的劝言,汉初淮阴侯韩信也曾对高皇帝说过一遍,出典并不算特别的稀奇古怪,压根没想过这十二个字被那周复演绎出如此恐怖的一篇檄文。
    就是檄文!
    周亚夫用鲜血留下檄文,以自己的死亡做最后抗争。
    用周亚夫的死对天子发出的檄文,列侯们沉默以对意味着对这篇檄文感触颇深,你不反抗下一个死的就是你的道理并不难理解,古有唇亡齿寒之说,曹时再给注解一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恰恰反应了列侯们心中的忧愤。
    樊它广抚着长须说道:“天子迁柏至侯许昌为卫尉,掌管南军宫禁出入锁钥似有大用意图,但世人皆知柏至侯性情温和好黄老而不喜争斗,太后甚喜其为人,高宛侯丙武年老体弱不能理事,用他们二人是要缓和天子与列侯之间的矛盾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弊已深如何缓和?”曹时对天子的策略也不太有没信心,他知道历史上的和解并不那么成功,列侯们软弱无力空有家资百万却无兵权治权,朝廷律法大义名份都在天子手中,若有异动第一时间就被削掉。
    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拖到汉武帝登位结局依然是相同的,当新君发觉列侯们不过是纸老虎,毫无力量来遏制天子专制的野心,那时新君将变本加厉的打压铲除直至消灭列侯主体,完成列侯从功狗到走狗的蜕变。
    这几天列侯们仿佛大梦初醒,一窝蜂的往平阳侯府里送拜帖,阳信公主连看都不看把这些拜帖全部丢进火里,转脸对家吏吩咐道:“以后府中的规矩得做个明示,不论哪家列侯的拜帖都要谨慎的回答,君侯在府里忙的很,没功夫陪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飞鹰走狗。”
    “这不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拜帖吗?没见过这阵势总有点新鲜感。”曹时摆摆手替胡遂、樊它广等人打个掩护让他们退下去。
    阳信公主剜了他一眼:“君侯还不知道列侯们想做甚么,若不小心赴了不该去的酒宴,被他们拿住胳膊按手印还得了啊!”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如今天下太平没有那么多鸿门宴,列侯们哪里敢歃血为盟扯旗造反,他们的根底公主也是清楚的,周亚夫一死就是一盘散沙了。”曹时拉着阳信公主的手离开前院,身后只跟着卫君孺与夏芝两个御婢。
    侯府经过简单的磨合互相熟悉脾性,阳信公主开始对内院进行整肃,寻常不太引得注意的御婢被打发下去许配给侯府壮丁做妻室,那些御婢心里也知晓得不到君侯的宠爱,很听话的顺从了公主的安排。
    曹时知晓阳信公主的绵软性子,这强硬手段八成是宫里那位皇后指点的招数,他对**里的刀光剑影明枪暗箭也是略有所闻,王皇后的心机手段端的厉害无比,就连长乐宫的那位老太太也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可见王皇后是怎样一个八面玲珑的女子。
    皇后的三个女婿里二女婿南宫侯张坐貌似不太喜欢南宫公主,夫妻俩结婚一年多大吵小吵天天不断,南宫侯张坐在侯府里宠幸御婢冷落公主,南宫公主就经常进宫不愿意回家,而南宫侯的祖上是赵王和鲁元王,有着诸吕的标签所以得不到列侯支持,张坐一狠心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回到封地当个逍遥列侯,只留下南宫公主在京师的侯府里颐指气使。
    三女婿隆虑侯府有馆陶长公主和太子妃陈阿娇在,根本容不得王皇后去指手画脚指点小女儿,数来数去只有大女婿平阳侯曹时,年少多金父母双亡更难得知冷知热,才结合一个多月小夫妻的小日子过的如蜜里调油。
    阳信公主也知晓夫婿的性子绵里藏针,没有依照王皇后的指示尽斥御婢,而是在曹时身边留下中意的卫君孺作为御婢,阳信公主那边也留下从小跟着她长大的夏玉做御婢,一人一个留在曹时身边做贴身人总好过给夫婿留下“妒妇”的印象。
    汉家制度上承先秦开放的民风,到没有所谓的“妒妇”之一说,阳信公主也是爱煞夫婿的,心忧做个过分无端恶了君侯意,反倒给夫妻生活留下阴影裂痕,偷偷摸摸观察几天发现曹时很满意,这才放下心思不再忧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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