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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风隐瞒了自己写“只要还没死”的前置条件,诚恳地承认错误。
    师兄要骂要责备,他都做好了准备。
    殷以乔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没有了殷以乔亲手编织的小辫子,只剩下一头短发茬,摸起来都带着扎手的触感。
    他勾起玩味笑意,“当然是你错。”
    “错在忘记告诉他,发消息的时候,不要忘记撒娇。”
    “我哪有撒娇!”律风强烈抗议,一双眼睛瞪得极圆。
    殷以乔伸手揽过他,轻轻吻在扎手的短发上,“你每次叫我师兄,都在仗着我舍不得责怪你,故意撒娇。我不管有多生气,你一喊,我心都软了。”
    “你真是个傻子,别人拿着手机发的消息,字再长、内容再多有什么用?下次骗我的时候,记得提前录音,你在语音消息里喊喊我,再久我都能等下去。”
    殷以乔在教律风骗自己,听得律风眼眶湿热。
    也许是重伤未愈的脆弱,影响了他固执、坚韧的灵魂,他只要顺着殷以乔的话,想象一个守着语音独自等待的师兄,就止不住涌上悲伤的情绪。
    “师兄……”
    律风有很多对不起和我错了,却迟迟说不出口。
    他凝视着始终温柔纵容的殷以乔,按捺不住心脏愈演愈烈的渴望,几乎本能地贴近殷以乔,虔诚摩挲温暖的唇角,烧灼出菲律宾独特的热带气息。
    殷以乔伸手小心避开律风的侧腹,安慰般拍着他的后背,喟叹道:“总有人要做出牺牲,你要为国家牺牲,我就为你牺牲。”
    “别用牺牲这种词。”律风难得严肃地迷信起来,“不吉利”。
    殷以乔哈哈笑,手搭在他肩膀上,眉眼写尽一腔温柔。
    “我迁就你,我让着你,我宠你。”
    他勾起笑,“我是你师兄,你就是我的责任。”
    殷以乔意有所指地揽着他往前走,“你放心大胆地,去尽你的责任。”
    设计更美丽的桥梁,建造更宏伟的工程,立足中国,走出中国,象征中国,让全世界都看到,属于中国人的力量。
    鱼平大桥慢慢走下来,也要一个多小时。
    律风以前能爬上乌雀山精神奕奕,现在走完鱼平大桥,都累得有些气喘吁吁,更不用说还得原路走回去。
    殷以乔有些后悔没把车开上来。
    “要不然我背你?”刚自己提议,又自己否决,“不行,好像会压住伤口。我打电话叫人开车过来。”
    “我没那么娇弱啊。”律风抗议道,“再走回去也就几分钟,休息一下再走一样的。”
    殷以乔扶着律风坐在桥边的休息椅上,简直无话可说。
    几分钟?
    原来律工的自欺欺人大法这么厉害,他们走过来都花了一个多小时,原路返回的漫长路程,竟然缩短为了模糊的几分钟。
    殷以乔当然不可能让病患过度锻炼,他拿出手机,他正考虑叫谁帮忙开车,忽然远远传来一声喊。
    “律工!”
    他们一转头,就见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奔驰而来,卷起猎猎海风。
    车队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钱旭阳率先跳下来跑过来。
    紧接着,无数肤色各异的中国人、菲律宾人随他前行,黑压压地一片,看得殷以乔眉头微皱。
    钱旭阳跑得快,神情赧然的说:“殷师兄,他们只是想来看看律工。”
    人虽然多,但绝不是来打架寻仇!
    律风和殷以乔上桥,是得到了总工许可的。
    当律风和殷以乔来到现场的消息传出去,整个建设工地都沸腾起来。
    还留在鱼平大桥,进行后期检测、修整的工程师、工人,都成群结队地想要过来。
    他们终于等到了总工的许可,才跟着钱旭阳一路登桥,追着两个人散步的身影,开车疾驰,又忐忑兴奋地下车靠拢。
    众多等待已久的人,克制不住一路小跑。
    他们不敢离律风太近,怕碰着伤患,又不想离他太远,怕看不清他是否痊愈。
    唯独脸上的高兴,和话语里的庆幸,可以显露出他们一片担忧与真诚。
    “律工,你没事了就好。”
    “律先生,您回来看桥吗?”
    “我们想来探望您,都要不到医院地址,工友们走了好多医院都问不到您的消息。”
    “如果不是钱旭阳说保密,又说你师兄来了,我们肯定要找书记要说法的。”
    他们既开心又兴奋,英语和中文夹杂混合,中国人与菲律宾人在这一刻不分你我。
    甚至还有工程师不敢跟律风握手,便向殷以乔伸手致意,说道:“殷先生,初次见面。你辛苦了。”
    马上就有菲律人聪明跟风,凑上来说:“感谢您对律先生的精心照顾,我们都非常感谢您的到来。”
    殷以乔安静站在他旁边,难得在鱼平大桥建设者这里感受到了家属一样的崇高待遇。
    汹涌的关怀,就像他每天负责照看的鲜花、果篮、糕点。
    律风养病期间,钱旭阳一点一点搬来同事们的心意,殷以乔每天都在感叹,幸好方书记有先见之明,封锁了律风中枪消息,也严禁透露律风所在的医院。
    要不然,再大的病房都会被探病的人群淹没,根本没法好好静养。
    现在,律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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