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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司容想起来,曾经他对林襄有多么弃如敝履,拿他当个替代品,当个玩物,留在身边,却舍不得割离。
    那时他太自信,自信三十岁后的自己不会再爱上谁,林襄把自己洗干净送上门,霍司容便笑纳。
    那时他想,玩玩而已,谁动心,谁傻逼。
    林襄是个傻逼,奉上少年满腔真心供男人践踏。
    霍司容也是个傻逼,失去之后才懂得拥有本身有多么幸福。
    “复婚。”霍司容不理会林襄的叫嚣,他生硬而冷酷地重复:“你必须在复婚书上签字。”
    “不可能。”林襄情绪激动,胸膛剧烈起伏,他扶着墙厌恶道:“想都别想。霍司容,除非我死,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心脏绞痛,霍司容下意识揪住了胸口,他迈步逼向林襄,眼底一片阴鸷。
    “无所谓,我不在乎你恨我与否,但我们必须复婚。”霍司容沉声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林襄冷笑:“你能按着我签字?”
    “那就关到你签字为止。”霍司容的神情和语气一般冰冷,近乎残忍地俯视着他,脸色阴郁得可怕。
    林襄不是不清楚霍司容这人发起狠来,什么下三滥的事他都干得出。
    论不要脸,这世上恐怕当真无人能出霍司容其右。
    闻尧拿着手铐回到二人住的别墅时,霍司容正卷着林襄洗澡。
    林襄挣扎得厉害,霍司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制住他。
    林二窝窝囊囊地被他塞进浴缸,霍司容一手按住他胸口,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处。
    刺痛、羞耻与恶心一同涌上心头,再捣入胃里,林襄一脚踢中霍司容的脸,翻转身趴着缸沿连咳带呕。
    “别碰我!”林襄怒道。
    霍司容站起身,大男人简直手足无措,茫然僵立,不明白林襄是为什么又吐了。
    他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吃下去反胃,于是吐出来,这会儿只能呕出些酸水,让霍司容看得心惊胆战。
    闻尧担心地问:“林二肠胃炎犯了?”
    霍司容摇头:“不像,医生检查过,说没啥毛病。”
    林襄裹着毛毯蜷缩,将自己塞进了小沙发,满肚子怨气一丝不漏挂在脸上。
    闻尧小心将装有手铐的不锈钢方盒交给霍司容,望向背对他坐在电脑前刷网页的青年,蓦然感叹:“长大了。”
    “个子也高了不少。”霍司容顺他的视线望去,一声苦笑,意有所指地说:“脾气更是。”
    “以前装乖卖傻把野猫性子压得狠了,这两年无人肯多加看管,放他自由生长,脾气只能较从前更坏。”闻尧摇摇头,一拍霍司容肩膀:“先生,来之不易,珍惜点吧。”
    这话什么意思,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霍司容与林襄这一路折腾过来,闻尧算是切身见证人,能分分钟敲键盘哭诉十万字,他作为一条单身狗被这对狗男男折磨的日日夜夜。
    简直不堪其苦,闻尧望天兴叹,不堪其苦啊。
    霍司容送了他一个“赶紧滚”的眼神,闻尧麻利地溜了。
    林襄肚子饿,四肢软绵无力,霍司容送来的东西他又不肯吃,吃不下。
    那些食物含在嘴里就是苦瓜水的味道,难受得紧。
    林襄耷拉肩头,鼠标指针飘忽不定,随手点进了一家纯文学论坛。
    这家论坛都快倒闭了,版面最新回复的时间还是上周这个时候,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用户。
    文学……林襄默然无声地叹了口气,离开宁北去伦敦后,他就再未曾碰过一本文学理论书籍。
    冯唐、王朔是否又出惊人之语,郜元宝与钱理群一南一北对鲁迅的研究有新进展吗,洪峰还在微博po女儿日常吧。余华呢,杂集出到哪一本了?
    老一辈的作家凋零,新人青黄不接。
    林襄心想,不行,文学界需要我这样的人才,我不能自暴自弃,他摸着下巴琢磨。
    幸亏霍司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肯定要嘴上逞能嘲一句:“说我不要脸,你还不是一样一样的。”
    林襄心中百感交集,对霍司容的厌恶暂且为文学界的担忧压了下去。
    直到腕上一阵冰凉触感。
    林襄扭头,霍司容半跪在他身旁,认真细致得好比良家媳妇为自己男人缝衣引线,生怕针脚不严、稍有疏漏。
    林襄:“……”
    霍司容温柔地注视他:“来,那只手。”
    林襄顺手甩了他一耳光,将霍司容踹翻在地,跳上去压住他一顿拳打脚踢。
    霍司容忍气吞声地受下了。
    等林襄解气,霍先生整张帅脸已经鼻青脸肿,他小幅度地龇了龇牙,暗暗嘀咕:“爪子可够利索的。”
    “你有病是吧霍司容?”林襄不客气地反问。
    霍司容一言未发,将镣铐抻长了去够林襄另一只手腕。
    “我知道你有多能跑。”顶着林襄厌恶鄙夷的目光,霍司容视若无睹,沉声道:“我也知道你恨我。”
    林襄微挑眉梢。
    “正因如此,我不能放你走。”霍司容抬眼注视他,万分郑重地继续:“除非你签复婚书。”
    “那你知道我现在,看见你就想吐吗?”林襄一脸麻木地反问。
    霍司容愣住了,他不明白林襄这句话意指生理反射,而非情绪的比喻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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