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清朝年间,本地县令忌惮霍家宗族势力庞大,上书微服寻访而来的巡抚大人。
陈情书中言辞恳切,说霍家一门三房,偏爱士农工商最末的商贾之流,以重金贿赂官家、土匪、三教九流,霍家在本地可谓一家独大,颇有坐忘朝龙之势。
县令说尤其这座石坊,刻上“千秋功业”,实乃大逆不道之举,千秋功业合该是帝王霸业,唯独爱新觉罗家担得起这四字。
县令终于从鸡蛋里挑出了骨头,斥责霍氏意图谋反。
换作别个家族,没有通天本事,早在文字狱中满门抄斩祭了苍天。
霍家以巨额钱财使鬼推磨,竟然将皇帝请到了霍家湾的石坊前。
当时霍家掌舵人是霍司容往上数六代的祖宗霍老太爷。
霍老太爷啼血含泪,说霍家虽是商贾,却满门忠良,当着皇帝的面自绝性命,请来苍天神龙显灵。
说也奇怪,就像窦娥告冤当真漫天大雪,石坊顶上万里高空,苍青天幕下,一条龙影若隐若现。
时人以为惊奇,此后对霍氏更是尊敬有加。
至于这个志怪传说在历史上是否存在,不得而知,反正霍家是彻底发达了。
霍家湾看上去只是个村,内部各样基础设施却十分完善发达,相比一线城市毫不逊色。
霍家湾深处有一座祠堂,供奉着霍氏祖上历代掌舵人。
在霍家这艘历经百年风雨的大船上,掌门人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者有之、战乱纷仍时投报家国者有之、只身赴南洋求学响应改革归来者亦有之,偏生没有霍司容这样的,为小情小爱走火入魔。
在年长的霍承德看去,霍司容玩儿谁,玩儿男孩或女孩,都无关紧要,那是他的私事,可霍先生公私不分,以私灭公,那就大逆不道了。
霍司容一回来,就让老爷子遣送到祠堂,不许人来见他。
老爷子让霍司容先跪在祖宗面前冷静冷静。
霍司容冷静不下来,他记得自己面无表情地上了警车,然后接受无聊透顶的审讯,再然后霍家人就来接他回河安。
最后他跪在这里,满脑子都是林襄跟随乔伊斯离开的画面。
林襄当真不要他了。霍司容无声地叹一口气。
霍承德拄着金丝楠木拐杖,左手负于身后,在他面前来回彳亍。
霍司容给他晃得头晕眼花,沉了声道:“爷爷,您有话直讲吧。”
“咱们百年望族,不是没出过分桃断袖的,就说你三叔,年轻时也跟个唱花旦的跑了。可闹归闹,你三叔最后还不是回了河安负荆请罪。”老爷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凡事都得有个度!”
霍承德认为根源就出在,霍司容喜欢林襄这件事上,假如霍司容不动真心,那么眼下的一切灾难都可以避免。
风雨飘摇时,在家族和林襄之间,霍司容只能选一个。
“没那么严重。”霍司容漫不经心道:“霍氏不会倒。”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把老爷子气得七窍冒烟,抄起拐杖不偏不倚砸中霍司容后背,怒骂:“难道要霍家快倒了,你才知晓悔改?!”
“若不及时悬崖勒马,你就没资格上霍家祠堂!”
老一辈的霍承德把家族看得无比重要,霍司容这般无所谓的态度,狠狠激怒了他。
“必须尽快澄清,你不是同性恋。湖西谢家尚有位姑娘,就是年龄大了些,配你正合适。”
霍老太爷替他做主:“你把她娶了,老大不小的,尽在外边瞎混,娶个媳妇让她管管你。”
·
林襄刷微博刷到一半,颇觉无聊,扔了手机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乔伊关掉财经新闻,抱着胳膊斜倚门框,望向安静无声的林襄,说:“霍他们家股票暴跌,市值骤降,看上去很危险呐。”
林襄抬头扫了他一眼,趴回去吭声道:“嗯。”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乔伊问。
林襄翻身面向窗户,眨了眨眼睛:“霍司容和他爸为了执掌霍家,已有不共戴天之仇,父子间最了解,不如顺水推舟,把烂摊子交给霍司容他爸。”
“霍老爹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是吗?”乔伊饶有兴趣地说,他的目光顺势下移,盯住了林襄一截露在外边的侧腰。
腰上藏着若隐若现的红痕,像一只巴掌印。大约是霍司容用力时按出来的。
乔伊轻轻锁上房门,窗外阳光隐入云层,大地陷进晦暗。
林襄若有所觉,抬头望向金发灰眼睛的男人,疑惑道:“乔伊?”
作者有话要说:
小林:?
老霍:?!
乔伊:【微笑】
大林:导演我想从床上爬起来嘤
第39章 来自渣渣的思念
“林,或许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乔伊惯常的纨绔笑容褪去,他走到林襄身旁坐下,正襟危坐,格外严肃。
林襄若有所思地盯住他,眼神中流露出意味深长,许久的寂静过去,他才慢条斯理爬起来。
“我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但是……”林襄自嘲一笑:“伯爵家的儿子凭什么听我使唤呢?”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新西兰跳伞……”乔伊顺着林襄刻意营造的慵懒气氛,放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