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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伦敦两年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消耗掉他对奢侈享受的全部奢望,那些伴随着伤痛、忍耐和蛰伏的钱财都封存在银行,光吃利息就够他们老林家祖宗三代。
    林家的钱、霍家的钱,甚至只有独女的谢家夫妇的钱,最终都会到他身上。林襄看上去似乎拥有了一切。
    就连谢老夫人都半开玩笑半感叹:“襄襄,你现在肯定能上全球财富榜了。”
    然而林襄屁生意都不会做。
    财产全靠继承,赚钱全靠利息。
    林襄决定忆苦思甜。
    买淘|宝最廉价的衣服穿,一买买一箱,一箱穿一年,穿完了也没人给他洗,于是穿旧的就扔进箱子等月末了来人收走。
    吃饭点外卖点配送费加人均最低那种,不在乎对方是不是什么地沟油小商家,有胃口就吃半饱,没胃口干脆什么也不吃。
    大部分时间用来冬眠,醒来了就坐着发呆。
    谢家夫妇心疼外孙年纪轻轻吃了许多苦,便任由他懒惰放纵,反正存款利息都够养林家祖宗三代了,林襄没追求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当林襄决定回国做编剧时,谢宗耀还挺惊讶,谢老夫人担忧地问:“是不是外人说了闲话,让你心里不舒服?”
    林襄说没有,也确实没有,他只是心血来潮想捡起笔杆子再试试而已。
    长篇的文章写不了,原创的剧本没灵感,改编历史剧似乎正好合适。
    谁曾想,赵导请了霍司容这个冤大头当主演呢?
    当真无巧不成书。
    林襄幽幽叹一声长气,闭住眼睛。
    闻尧也不再和他交谈,他总觉得林襄变了,变得让他不认识。
    林襄不再是上大学时,又跑又跳又吵闹不休耍脾气的孩子。
    现在的林襄,分明能面不改色说出“那就让他去死”这种话。
    他昨天能神情冷漠眼看霍司容挨打,今天就能面带仇恨将霍司容推下楼梯。闻尧毫不怀疑,霍司容之所以跌下楼摔断腿,都是因为林襄。
    林襄不知道闻尧怎么想他,不过大约能猜出一二。
    他八风不动地蜷缩着,忍耐突兀升起的疼痛,一只手掐住另一只手腕,捏出了紫青痕迹。
    林襄嘴巴捂进毛茸茸的衣领中,深深吸了口气。
    闻尧给他看了微博。
    是霍司容亲自发的声明,把当年的劈腿事件和现在的剧组事件一齐言简意赅说了个明白,大意是请各位粉丝、圈内朋友理解。
    最后霍司容那条微博热评第一是:都这样了还在一起干嘛,赶紧分了吧。
    评论往后刷,清一色劝分。有替霍司容不值的,也有认为霍司容渣的,还有人说林襄太矫情。
    评论大抵这几类,反正都劝分就是了。
    “你看,所有人都不希望你们在一起。”闻尧道:“不如你和先生再聊一次,和平分手,算了吧。”
    就算了吧。
    林襄皱紧眉头,汗水浸湿了额发,他紧紧蜷缩起来,将所有的声音排斥在自身结界外,一只手腕掐肿了,就换另一只。
    因为发热,整张脸微微发红,显出一丝诡异的血色。
    闻尧叨叨逼了半天,没见林襄回答,诧异地扭头看去,这才发觉他脸色不正常,当即起身问:“你怎么了?!”
    林襄蹙眉,嗓音浸着汗水的潮湿:“我没事,不劳您关系。”
    恰好手术室灯灭,护工推着霍司容出来。
    闻尧冲上去问:“先生情况怎样?”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条腿原本有旧疾,现在新伤加旧伤,哎,养个两百天吧。”
    第48章 穷折腾
    有些伤,是熬出来的,怎么都养不好。
    林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经历手术后尤显憔悴的霍司容,他收回视线,沉默地耷拉了脑袋。
    “林襄,过来。”霍司容朝他伸出一只手。
    林襄充耳不闻,不为所动,转身走了。
    他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重物砸地的钝响,闻尧既惊又怒,高声喊道:“先生,您折腾自己做什么!”
    “他根本不在乎你!”闻尧愤怒地说。
    林襄顿步,理智告诉他,应该回头看一眼,看看霍司容的伤势,以免霍先生伤得太严重,又把这笔账算到他头上。
    他可承担不起。
    林襄嘴巴埋进衣领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他转身走回霍司容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霍司容急于追他,从手术床上摔了下来。
    林襄蹲下身,盯着霍司容的眼睛,一字一顿,残酷无情地开了口:“分手吧,没意思,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霍司容似乎听见窗外凛冽冬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穿过洞开的窗户,卷起摇摆不定的窗帘,一阵阴冷长风自地狱深处席卷而来,带着过往的腥臭,卷过空旷走廊,穿透他的心脏。
    “我不信。”霍司容不甘示弱地回视他,加重语气重复:“我不信。”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所以一切都化为虚空闪烁的星辰,亿万光年外无数行将就木的恒星崩塌下陷,形成看不见的阴暗奇点,藏进最隐秘的角落,吸引万千宇宙尘埃。
    那些尘埃般起起伏伏的心绪,全都系在心上人眼底。
    “爱信不信。”林襄丢开他,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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