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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和寒气激起战栗,沿手臂涌入四肢百骸,皮肤迅速布满鸡皮疙瘩。
    青年眸色幽深如黑曜石,衬托得皮肤愈加苍白,额头滚落一滴汗珠,细汗一并浸湿额发,他艰难地喘了几口重气。
    林砚拉住他的胳膊:“别硬撑了,去医院,早点做化疗还有救!”
    “我一想到他会死……”林襄紧紧合上眼帘,颤声继续:“就很害怕,害怕他死在我前边,害怕我举目无亲的世上,没有霍司容。”
    “那时候我发现,无论他怎么对我,欺骗伤害或者厌弃,我还是……很喜欢他。我没救了。”林襄自嘲一笑。
    “所以我请人暗中保护他,以命买命,救了霍司容。”林襄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将所有真心和盘托出。
    喜欢也好,遗憾也罢,爱慕眷恋痛恨舍不得,千般念头万般心绪,悉数归结于霍司容。
    “但我不能原谅他……我恨他。”林襄断断续续地说。
    入夜气温降得更低,空气如寒冰扎进肺腔,毛细血管收缩,细碎冰渣沿着血液流动,寒气将千疮百孔的心脏冻成僵硬石墙。
    “你看这个人,嘴上说着喜欢我、爱我、离不开我,但他留给我的伤害,最刻骨铭心。”林襄闷声咳嗽。
    林砚抓紧他的胳膊,一刻不敢放松:“老二,我不要你的钱了,成吧,现在就回美国,找谢董和谢夫人,那么多钱难道换不回你一条命?!”
    “如果我一直是金鱼脑,或许能够毫无芥蒂的和他在一起。可惜,他又让外公和姥姥将我带走。”
    “他一次又一次放手,却还指望我仍喜欢他?疯了吧。”林襄冷笑着评价。
    “哥,折腾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个理。”林襄撑着林砚的双臂,趴在他肩头,闭上眼睛轻声道:“他第一眼看上的人不是我,往后余生,他钟情的就永远不是我。”
    “你才是他的白月光。我就一路人,算了吧。”林襄剧烈咳嗽起来。
    林砚轻拍脊背为他顺气,拉着林襄的手劝说:“别放屁了,你不在那两年,我看在眼里,霍哥为你绝食、为你失眠、为你低声下气求林奇山的助理,人家拿扫把帚赶他,当着全公司所有人的面骂他同性恋不知好歹,他都忍了,就为你。”
    林襄红着眼圈望向他,林砚无语:“我是搞不懂基佬的想法了,你俩成天要死要活、爱恨交织的,有什么事说清楚不就完了?”
    “林襄,你以前就不是这么婆妈的人。”
    林砚将他从地砖上拉起来,拽住他的胳膊说:“以前我害怕,没了你的血,我得死,我也想活,所以给霍哥写了那封信。我只想活下去,当时想着抽你点血又不要命,谁成想后来闹成这德行。”
    “老二,活着总比死了好,活着才有希望。”林砚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回家。”
    “林砚,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吗?”林襄冷笑,眼底流露出讥讽,他一把推开林砚,轻抬下颌:“我死了,这一切都是你的了。”
    “财富、权势、地位都是你的。”林襄仰面朝天,轻轻阖上眼帘:“你代替我活下去。”
    那些实现不了的不甘心,就交给真正的白月光。他们三个人纠缠了那么久,不如将林砚还给霍司容。
    让一切回归原点,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
    “林襄!”林砚怒了:“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我不是你,也不想成为你,你们俩闹腾关我屁事,你成天要死要活摆这张脸给谁看?你以为我会心疼?你以为别人心疼你?”
    “放屁!他们都恨不得看你闹笑话,恨不得你悲惨到每个人都能来踏上一脚!你清醒点行吗?没了霍司容就活不下去?!”林砚抓住他的肩膀,盯住他的眼睛:“回家,治病。”
    林襄看着他,林砚满脸恨铁不成钢。
    眼眶一阵酸涩,四肢在寒风中被吹软,心底破开一条巨大的裂缝,阴风倒灌,整个世界龟缩为墓碑前狭窄的一隅。
    恐惧与渴望交织。
    林襄抱住了林砚,嗓音沙哑:“哥,我想活着。”
    墓园外车灯闪烁,霍司容踏着泥泞、大衣裹挟寒风,右腿踏在地砖上,有一阵轻微刺痛,他的两条腿有着细微的不协调。
    他来过这里很多次,来拜祭林襄的养母,偶尔在空无一人时,向亡母吐露心绪,他太思念林襄时,就在石碑前待很久,幻想林襄会否突然出现。
    但无数次的希望,换来无数加一次的失望。
    “林襄——”霍司容喊他:“林襄!”
    林襄直起身,林砚回应道:“霍哥,这边!”
    霍司容仓促赶来,脱下身上的大衣紧紧裹住林襄,将他搂进怀里,忍不住责问:“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襄满脸茫然:“说什么?”
    “林砚发来你的体检报告……我都知道了。”霍司容揉捏他冰凉的面颊,捂着林襄冻红的耳朵:“没事,别怕,这个病中期还有转圜余地。”
    林襄怔忪地出神。
    霍司容蹲下身,林砚帮他把林襄放在他宽阔的脊背上,于是霍司容背着他走出墓园,在林襄满心茫然之际,急匆匆将他送进市中心医院。
    仍旧是价格高昂、布置居家的特护病房。
    主治医生是从前那位老教授的好友,也是宁北大学医学院德高望重的教授,姓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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