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笙手臂上绷着青筋,他看见行越耸动的肩膀,又不由的想起以前。
行越这些年,会像这样哭过多少次?
母亲去世的时候,行言凯迎娶兰惠仪的时候,被送进封闭中心的时候,还有傅明笙跟他说“我们分手吧”的时候。
傅明笙无法得知那些过去,在他放弃行越的荒山,抛下行越的新加坡,和很多个行越以为傅明笙不再喜欢他的夜晚,行越是不是也这样哭过?
傅明笙不敢去问。
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把每件事抽丝剥茧的弄清,他只能逼迫行越,告诉他,从今以后,不许再这样哭。
行越随手摸起傅明笙的手机,用屏幕的反光照了下自己的脸,问:“我是不是哭的很难看?”
傅明笙声音低着,说:“嗯,很难看。”
行越一皱眉,只好去洗了把脸。
他刚才太难过,很多事没有想通,现在冷静下来,就不需要傅明笙再说什么了。
喻昕雷是什么样的人,行越其实不是第一天知道。
行越必须承认的是,他的确是跟喻辛雷疏远了,行越回国后宁愿跟袁奕恒约了三次饭,也不愿意见一次喻辛雷。
一开始行越还试图给自己找各种理由,说是怕打扰喻辛雷学习,怕影响他的高考,可行越心里知道——不是的,他就是不想见喻辛雷。
行越对喻辛雷的抗拒可以追溯到好几个月以前,行越替喻昕雷打了文昊,但喻辛雷却对行越说:“你就让我好好毕业吧”。
后来所有人都怪行越,冯旭也是,警察也是,行越差点以为真的是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直到傅明笙问他:“你是怎么原谅喻昕雷的?”
行越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不过他本就不是完全为了喻昕雷才对文昊动手,所以行越也不需要喻昕雷的感激。
可总归不希望是怨恨。
傅明笙感觉到行越的情绪又低落下去,就问:“怎么了?”
行越肿着眼睛说:“我觉得我很失败,你那时候笑话我,是不是就是因为喻昕雷?”
行越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浴室,傅明笙没来得及回答,就问:“要什么?”
“我的保湿水忘记拿了。”行越说,“你帮我拿一下。”
傅明笙拿出来了,行越又说:“还有润肤露。”
傅明笙只能折回一趟,然后看着行越轻轻的把保养品拍到水嫩的皮肤上。
行越用完了,又自动把两个瓶子放回傅明笙手里,说:“放回去。”
傅明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起被人拿捏成这样的。
行越用手指点了点脸颊,觉得水润了,才继续道:“也许我确实不该多管闲事,或者喻昕雷只是太难过了,没有真的怪我?”
傅明笙听后,无奈的低了下头,说:“那就当我白说了。”
行越当然知道傅明笙都是对的,可他心里还是很委屈,行越自己勾着指尖,小声道:“可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都说物以类聚,如果他是那样的人,那岂不是说明我也是?”
傅明笙说话只抓重点,就问:“袁奕恒呢?”
行越想了想,说:“可是我们还没有认识很久。”
“有的人认识再久也是假的,但有的人见一次面就知道是真的。”傅明笙轻轻的亲行越的眼皮,说,“行越,我是真的。”
行越被亲的躲了一下,随后奇怪的看向傅明笙,说:“你在说情话吗?”
傅明笙知道下一句准没好话,便轻咳一声,转而道:“心情好点了吗?”
“好了一点,但是没有好很多。”行越认真的自言自语说,“我得想想别的办法。”
傅明笙问:“想什么办法?”
“不告诉你。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我还要为了生活奔波,不可以熬夜。”行越说着就滑进被子里,然后紧紧闭上眼睛,指挥道,“你可以关上灯抱着我睡觉了。”
傅明笙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熄灯照办。
傅明笙觉得昨晚一番话已经说的够清楚,行越再怎么心善也不会去找喻昕雷了,谁想第二天晚上行越又变了卦。
“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行越在电话里跟傅明笙说,“我要去找喻昕雷把话说明白!”
行越当晚又去了学校,这次回到家的时候倒是没哭,只是气的找傅明笙要烟抽。
傅明笙眉毛一抖,问:“你要什么?”
“我要抽一根烟,你到底有没有?”行越气冲冲地问。
傅明笙觉得养个孩子是真不容易,只能说:“没有。”
之后又谆谆教诲道:“什么事非要抽烟?”
“可是我又不能喝酒…”行越是真被气到了,也不回答傅明笙的话,就在屋里背着手转来转去,傅明笙只好去把人拉住,按在沙发上,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行越不悦道:“如果你刚刚给了我,就是今天。”
傅明笙倒不反对男孩子抽烟,但行越从小到大没抽过,如果仅仅是为了喻辛雷的事学会抽烟,傅明笙是不愿意的。
“以后也别抽了。”傅明笙说,“对肺不好。”
“可是我的心情很烦躁,你不让我抽烟,难道要我抽你吗?”行越说完,才发觉这句话是有歧义的,他刚想改口,傅明笙就抓着行越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了一下,笑着说,“可以试试。”
行越聪明的很,才不上这个当,他立刻收回手腕,警惕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傅明笙被逗的笑了一声,说:“确实有事要问你。”
行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骄傲的仰起下巴,道:“说吧,什么事。”
傅明笙问:“明天必须出差?”
行越回答:“是的。”
傅明笙抿了下唇,行越以为他马上就要用甜言蜜语挽留自己了,结果傅明笙却按了下行越的头,说:“那还不去收拾行李?”
行越嘴里嘟囔着什么“你真是不贴心”,“我上班这样辛苦,你也不帮我收拾行李”,“我不要帮你买礼物了”,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的行动了起来。
傅明笙看着行越收拾的鼓鼓囊囊的行李箱,指着一个黑色的收纳袋问:“这是什么?”
行越说:“换洗的内衣。”
傅明笙眯了下眼睛,说:“拿出来,我检查检查。”
行越莫名其妙地看了傅明笙一眼,问:“这有什么好检查的?”
傅明笙不理行越,还是看了一遍行越的内裤,最后硬是把那条纯白色的换成了卡通图案才肯满意。
傅明笙检查完内衣收纳袋,又问行越:“订的什么住处?”
“还不知道呢。”行越刚一说完,就见傅明笙又重新拉开了内衣袋,把卡通图案的换成纯黑色,行越疑惑着问,“你在做什么?”
傅明笙这辈子就没这么乱过,他又去衣柜把行越的内衣翻出来几条,问:“这都是谁给你买的?”
行越看着满床的内衣,突然有点害羞了,他囫囵的把内衣收到一起,小声回答:“我自己买的,怎么了,你都不喜欢吗?”
傅明笙用力咬了下后牙,他就是太他妈喜欢了,才找不出一条能让行越穿着面对外人的内裤。
“你跟谁一个房间?”傅明笙最后还是给行越塞回了几条他觉得诱惑力最低的图案,问,“几个人去?”
“你可真是奇怪,之前不让我去,现在又这样多问题。”行越拉好收纳袋的拉锁,问,“你是怕我睡到别人的床上去吗?”
傅明笙沉着脸没回答,行越就坐上床,晃着脚尖说:“那如果不是,你就是吃醋了。”
行越有点期待这个回答,就故意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啊?”
傅明笙就是不给行越满意的回答,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和表情都恢复到理智地傅明笙,傅明笙说:“上床吧。”
行越不甘心,追问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再跟我说一些什么吗?”
“嗯,不说。”傅明笙直接抓起行越的手放在自己身下,低沉道,“你还是适合直接做。”
行越不满的用力捏了一下傅明笙,傅明笙吃痛的一皱眉,行越就赶紧溜到另一侧,说:“你不好好说,我就不给你弄了。”
行越又不怕死的加了句:“反正我又不是很想做……”
这场男人与男人床第之间的博弈,最后以傅明笙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行越哭着咬傅明笙的肩膀,被弄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但行越不知退步,硬是要开口:“你、你还有完没完……我已经很困了……”
傅明笙加大力度,却减慢速度,磨着行越说:“那你就睡吧。”
行越又没忍住,发出一点声音,傅明笙含笑,立刻问:“什么声?”
“梦、梦话。”
“梦里还能回答我,宝宝这么厉害。”傅明笙说完,又是一个用力。
行越听到这个称呼,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他一点声音也忍不住,但还是要嘴硬道:“不要你……啊!”
“……管。”行越用非人自控力,硬是从嗓子眼里把最后一个字挤出来了。
不过在此之后,行越就没再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
他只是在第二天看到自己身上的情况后,气冲冲地去找傅明笙理论,结果一开口,嗓子还是哑的。
“傅明笙!你怎么把我弄成这样了!”行越气得直跺脚,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沙发上的傅明笙缓缓从杂志上抬起眼皮,他满意地看着从行越捂紧的浴袍下露出的点点红晕,之后微笑道,“是的。”
“不许给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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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