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越自己整理着情绪,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傅明笙的手。
行越稍微放松了手指,说:“我没有事。”
傅明笙依然没开口,行越就又问他:“你有没有事,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嗯。”傅明笙低应了一声,行越就轻轻的用手拍了拍傅明笙的手背,安慰他说,“不要怕,都过去了,你知道发信人是谁吗?如果不知道,我们可以找欧阳浔帮忙。”
傅明笙动了下手指,但没有挪开手掌,他贪恋行越的指腹带给他的温暖。
“知道。”傅明笙刚一说完,行越就问,“是谁?”
“金向阳。”
行越害怕的缩了下手指,慌张的看着傅明笙,问:“你说什么?”
“账号是金向阳的。”傅明笙解释完一句,又看了行越一眼,说,“我去注销账号,你睡吧。”
“等等。”行越一下拉住傅明笙,自己也跟着坐直身体,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傅明笙,最后还是说,“你先不要去了,我们聊聊天。”
行越说:“我不是害怕,只是你现在注销账户,我们就没有证据了,我想还是把账号交给欧阳浔…”
“行越。”傅明笙干脆直接站起来,摸了摸行越的头,说,“这床确实不太舒服,我们回家吧。”
傅明笙把行越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到床上,然后主动背过身去,站在行越目之所及的地方。
行越知道傅明笙是怕自己害怕,他虽然跟傅明笙什么都做过了,可是不做的时候,行越还是不好意思让傅明笙看自己的身体,尤其是换衣服的时候,傅明笙会自己自觉的离开,但今天他只是转过了身子。
行越很快的穿好衣服,说:“我好了。”
傅明笙拎着行越的背包,等行越坐进车里才上了车。
“怎么十一点了?”行越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又看看傅明笙的眼色,故意说,“我们刚到酒店的时候不是还不到八点?”
傅明笙看了行越一眼,温柔的笑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行越更慌了,转着眼珠说:“一定是你的时间太长了,我都没有注意,你下次不要这样没有节制……”
“行越,我没不开心。”
行越见自己故意说了让傅明笙高兴的话也没有作用,就泄气似的把头扭到一边,他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傅明笙只好安慰他:“也没生气。”
“我知道了。”行越闷声闷气道,“你刚才说吓到了,也是因为我,对吗?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吓到了呢,那既然你没有害怕,我们可不可以聊一聊?”
傅明笙平稳的开着车,问:“聊什么?”
行越根据自己的猜测,问:“你为什么说那些图片是金向阳发的?定时发送可以连续发这么久吗?”
“他自己弄的软件。”傅明笙说,“没有固定时间,每年会在不同的日期发过来。”
行越眉目一滞——也就是叫傅明笙防不胜防了。
行越稍微措了下辞,又说:“可是今天发给你的,不是他可以提前设置好的。”
傅明笙以前收到的图片,都是金向阳的自残照片,但今天收到的,是金向阳死亡的现场。
金向阳总不可能在死后还给自己拍了照片。
傅明笙说:“别人发的吧。”
“是谁?我觉得周真和孙利忍都有嫌疑,哦对了,金海成也不能摘除在外,我们要从哪里开始调查?”
傅明笙转了个弯,笑他:“警察的活你也包了?”
行越一脸严肃,双手抓着安全带,说:“你不要不重视,这是赤丨裸裸的恐吓和威胁,我们不可以坐以待毙,你要是不愿意处理,我去和警察说。”
“不用了,邮件的事我没想报案。”傅明笙说,“抓到周真就行了,公司还有你的东西吗?不重要就别回去取了。”
“为什么?”行越不解的看着傅明笙,问,“为什么不想报案?”
傅明笙叹了口气,说:“报案干什么,叫他们去翻死人的墓吗?我换账号就行了。”
“那你怎么不早一点换?”行越追着问,“金向阳总不可能还设计了一个可以追踪你未来新申请账户的软件吧?”
傅明笙皱了下眉,那是他不高兴的表情,行越知道。
“别聊他了。”傅明笙的声音低沉下来,说,“困就睡吧,到家叫你。”
这一场对话以行越的沉默而告终,行越转过头,不过并没有睡觉,他打开一点窗户,胳膊肘拄在窗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越回到家很快就睡了,连晚安也没有说,裹着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傅明笙替他关上灯,本来想去书房处理一下邮件,但一看到鼓鼓囊囊的被子,就坐回了床边,用最低的屏幕光点开了手机。
次日清晨,行越洗脸刷牙后,给傅明笙转了一千块钱。
“这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够你再跟我说。”行越坐在餐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说,“我今天不回来吃午饭,你不要等我。”
傅明笙在他对面坐下,问:“干什么去?”
“行璐明天生日,我去给她买一份礼物。”行越乖巧的回答,“顺便在外面吃个午饭。”
傅明笙抬头看着行越,问:“自己?”
“嗯。”行越点点头,然后放下喝光的果汁杯,说,“我吃完了,没有超过我的早餐费。”
傅明笙知道行越是在闹脾气,只能无奈的叫他的名字,说:“行越。”
“我要来不及了,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吧。”行越离开餐桌,再从卧室出来时就换了一身衣服,他看着傅明笙的神情,又说,“周真已经抓到了,我不会有危险的,你可以放心。”
行越刚一出小区就上了辆出租车,傅明笙看着定位中移动的小点儿,只能穿上衣服,开车跟了过去。
中途欧阳浔打来电话,言语之中夹杂各种脏话。
“操!我他妈服了!”欧阳浔愤怒道,“一共这么点儿逼事,问一晚上还没问明白!老傅你放心,今晚他们要再问不出个结果,我就亲自过去教那什么周真做人!”
傅明笙把车停在行越下车的上车外,坐在车上问欧阳浔:“你要问什么,直说。”
欧阳浔被看破目的,尴尬道:“不是,我就是跟你吐槽一下,顺便跟你说说调查进度,那个…心理咨询顾问那事儿你没忘吧?”
“没有。”傅明笙心情算不上好,不愿意跟欧阳浔扯远,就说,“没事挂了。”
“哎,别别别,还有个事。”欧阳浔只好如实道,“就是周真…他说的以前那事儿…先说好,我绝对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我就是问问,你不方便说就算。”
傅明笙说:“你问。”
傅明笙答应的这么痛快,反倒是欧阳浔不知所措了片刻,他走到没人的地方,才说:“那我不跟你墨迹了,主要就是周真的作案动机不太明确,他说你跟金向阳以前在一起,有这么回事吗?”
“嗯。”傅明笙的手指有一搭无一搭的在方向盘上敲打,他回答的分明很明确,但欧阳浔却心惊了一下。
“那…那周真说,金向阳跳楼是你造成的,这事儿也……哎,老傅你等会儿。”欧阳浔忽然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问,“干什么去,出任务?”
欧阳浔又在电话那端问了两句,之后才对傅明笙说:“老傅,你在哪呢?咱们见一面吧?”
傅明笙闭了下眼睛,丝毫不觉意外,他看见正好迎面走来的人,就下了车,对欧阳浔说:“我去找你,地址发给我。”
傅明笙挂了电话,又跟正好走到他面前的季礼打了招呼。
季礼换下冬天繁冗厚重的外套,只穿一件薄t恤和一条棉质长裤,看起来比之前清爽不少。
傅明笙把着车门,说:“突然叫你来,麻烦你了。”
季礼笑了笑,说:“我是拿工资的人,您是发工资的人,怎么叫麻烦。”
傅明笙也微笑了一下,季礼比第一次见到时会开了一点玩笑,傅明笙就把车交给他,说:“行越还在里面,定位我发给你,他回家之后你就不用跟了。”
季礼点点头,他跟以前一样不多话也不多问,他坐进傅明笙的车里,然后看见傅明笙上了一辆出租车。
欧阳浔这个人一点儿也不知道客气,傅明笙叫他订地方,欧阳浔就把地方订到了局里,傅明笙进去的时候,还能看到几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那些目光明显不仅仅是在看一个过于好看的人,傅明笙脸上没有表情,直到走到欧阳浔旁边,跟他打了招呼。
“哦,老傅,你来了。”欧阳浔站起来,让傅明笙跟他去了趟里屋,傅明笙看他犹豫的紧,只好主动问,“那边来的警察?”
欧阳浔一愣,然后啊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估计就是普通问话,你别紧张。”欧阳浔不太好意思的说,“主要是周真不是在我这片儿犯的案,案子没转过来,不归我管。”
“知道。”傅明笙倒不怀疑这个,他一早联系季礼,就是因为猜到了周真会有这么一手。
欧阳浔叹了口气,说:“那行,我让他们过来,有问题你就叫我,案子我管不着,但这地盘还是我的。”
来的两个警察,一个是昨天见过的,一个是没见过的,两人分别跟傅明笙做了自我介绍,其中见过面的便说:“傅先生,我们只是例行调查,你不用紧张。”
傅明笙微笑道:“好。”
“主要是关于昨天的事,周真已经承认了他对行越实施绑架的事实,不过我们认为他的作案动机不太充分。”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然后继续说,“周真说他绑架行越是为了对你进行报复,理由是你曾经杀害了一名叫金向阳的学生,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傅明笙本来抬着头,闻言,目光中满是不屑的笑了一声。
他早就猜到了周真会拉他一起下马,周真入狱之前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傅明笙身败名裂,傅明笙早就猜到了,但现在亲耳听到提问,还是笑出了声。
那名没见过面的警察一下皱起眉,严肃道:“傅先生,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傅明笙这才缓缓抬起头,从容道:“我没什么要说的,我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