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杨兀自想得出神，没发现钱泉正好笑地看了他半天，后来碗碟洗完了，叶佳晨在收拾灶台，老太太没什么可以帮忙的了，擦干净手出来，高杨还傻愣愣站在餐厅里，钱泉一把将他扯去阳台。
秋凉夜更凉，高杨早就烟瘾发作，他在无边的夜色里点燃一根香烟，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带着袅袅的烟雾，迷了眼睛。
母子哪有隔夜仇，虽然赌气了两年没来往，但老太太心里，早就原谅了自家儿子，只是老太太要强，抹不开脸求和，其实自己已经嘀咕好久了，今儿个高杨肯主动上门求和，老太太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人逢喜事精神爽，话里都带着笑意，站在高杨身边，看自个儿子瘦了黑了没以前帅了，心里疼得不行，这儿摸摸，那儿撸撸，高杨随着她，管自己抽烟，抽完一根又摸出一根来，这下老太太不干了。
“少抽点，你这干销售的，又是烟又是酒的，损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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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早晨,对于销售型的企业来说，并不能感受到快到周末的满怀期待，“众安科技”的办公室里一片忙碌,日本人两天之后到访,李笑笑临时去其他医药企业拉了几个质检和制程来充场面，Andy忙得人影不见，倒是高杨，人在办公室里坐着，只是他正在准备出差的资料，台湾有个客户,对“众安科技”的产品很感兴趣，之前已经电话联络好，周五下午的飞机过去,停留两天，如果条款和价格都没问题，台湾客户会一同飞过来,视察车间,最后签署合同。
所以高杨把李笑笑叫进办公室，嘱咐她借来的质检和制程的几个人,先别着急还回去，让他们在“众安科技”呆到星期二，实验室和生产那块儿,日本人走了之后,也要维持原样,等他台湾那边的进展。
李笑笑满口答应，又自告奋勇帮高杨去打印机那儿拿打印好得文件，再回来的时候就有点期期艾艾。
高杨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有事?有事就直说。”
李笑笑吞吞吐吐，完全不像她平时的作风，眼皮耷拉着，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昨天我给你发微信了，你怎么没回?”
高杨皱了皱眉头，“昨天在忙。”
李笑笑三十一岁，这一转眼，过完年就要三十二岁了，她是真的耽误不起，本来想趁着青春的尾巴，最后搏一把，可惜高杨总是淡淡的，发他微信，与工作有关就回，无关就视而不见，李笑笑要求个明白，如果绝无可能，她也能潇潇洒洒挥挥手喊下一个就位，最怕这样不尴不尬，不明不白，进不得，退不甘。
虽然今天，不管是时间还是场合，似乎都不太合适，可李笑笑忽然就受不了了，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她忽然就懒得做那个明事理知进退的假人了。
“高总监，你这么聪明，有些事，我想你应该心里都明白，我一直以为…，所以我经常晚上给你发微信什么的，你也一直有回我，我可能就有点多想了，不过到底是不是我多想，我觉得我还是要等你一句话。”
高杨抬了抬眼镜框，眼神里微微有些吃惊，李笑笑一番话着实有惊到他，他云里雾里，脑子还没想明白，询问的话已脱口而出。
“我明白什么?”
李笑笑被惊掉下巴，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原来高杨连一点点都不曾多想过，一句“明白什么”等于在扇她耳光。
她苦笑起来，“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对于没感觉的女生，一丁点多余的关注都不会给?”
高杨转过弯来，大致明白了李笑笑的心思，其实他也不是毫无感觉，偶尔也会在心里打上个问号，只是他对李笑笑确实没有一丁点的喜欢，最近同叶佳晨之间的纠葛，又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哪有还能分心管她李笑笑在想什么做什么。
高杨处理事情，喜欢速战速决，没有任何多余想法的同事，还是要早早说清楚。
他抬头很认真地看向李笑笑，“李主管，真是抱歉，如果之前因为我在不合适的时间回微信，给你带去了困扰，我向你说声对不起，以后除开工作时间，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李笑笑倒也大方，虽然勉强，但还是维持了得体的笑容，说了声“OK”便转身离去。
开门的时候，愕然看见叶佳晨抱着一堆儿文件站在门口，她扯了扯嘴角，终于有些支撑不住，朝着叶佳晨点点头，“你赢了”。
叶佳晨不知道说什么好，目送李笑笑离开，一场办公室里蔓延将近两年没有硝烟的暗中较劲，到了今天才算是画上句号，叶佳晨没什么情绪起伏，如果换做一个月前，她估计兴奋地连觉都睡不着，可是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局面，她已经没了兴致。
她走进高杨办公室，把文件放在桌上，高杨拟了好几个版本的合同，各有利弊，他一向准备充分步步为营，又深谙谈判技巧，从来都牢牢遵守“532”原则，做事一板一眼，在浮躁的销售圈子里是难得一见的将才。
当初Andy将销售总监这个重任委任给他的时候，他其实是拒绝的，他更属意去金融圈或是做实业，后来从勉为其难到得心应手，他前后花了一年多，如今“众安科技”说是科技型创新企业，其实能够存活下来的真正原因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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